同时,可密令张辽将军,在弘农、河内等与曹操势力接壤的前沿地带,加大操练兵马之规模与频率,多树旌旗,广布营垒,频繁派遣斥候做出越境侦察之姿态。曹操生性多疑,用兵谨慎,见此情形,即便他内心极度渴望趁乱南下,夺取豫州之地,也必然心生忌惮,担心我军袭其侧后,其南下之兵锋与决心,势必因此迟滞、减弱。此举,既声援了孙策,又牵制了曹操,可谓一石二鸟。”
吕布闻言,不禁放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掌控局面的畅快:“妙!甚妙!文和此计,老谋深算,深合我意!就这么办!”他心情大悦,信手又落下一子,棋局上的黑势愈发张扬,“让孙伯符在前方与袁术、纪灵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则在后方摇旗呐喊,顺便还能让曹孟德疑神疑鬼,不敢放手施为。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我们占了便宜!”
贾诩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泊的微笑,应对棋盘上的攻势依旧沉稳如山,落子丝毫不乱:“主公英明,能洞察其中关窍。然,我方亦不可全然作壁上观,仅行此借刀杀人之策。李肃那边,‘皂利’之事需加紧督促。乱世争雄,钱财粮秣乃维系大军、稳固根基之命脉,不可或缺。另外,春耕时节已至,关中、河洛等控制区域内的农事,关乎未来数年之根本,蔡琰主持推行的新式农具、选种之法及水利修缮,需投入全力,确保无误,不得有丝毫延误。唯有自身根基牢固,仓廪充实,府库丰盈,将来无论前方是孙策大胜,还是袁术侥幸得存,抑或是曹操趁机坐大,我方才可稳坐钓鱼台,从容调度,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文和所言,乃是长治久安之策。”吕布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目光锐利,“拳头要硬,能摧城拔寨;家底也要厚,能经风浪。李肃前日还来禀报,言那制皂的作坊已初步建成,试制出的土碱皂去污效果甚佳,远超预期,如今正在全力摸索稳定量产之法与降低成本之道。蔡琰那边亦有喜讯,新式曲辕犁、耧车等农具推广顺利,去岁播种的冬小麦,今春长势普遍喜人,若后期无大灾,丰收可期。这些,才是争霸天下真正的基石,比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为重要。”
君臣二人,就在这方寸棋盘之间,一边落子如飞,暗合兵家诡道,一边将天下大势如同掌中纹路般细细剖析、从容布局。远方历阳城的血火与胜败,于他们而言,只是这盘名为“天下”的巨大棋局中,一次关键却并非决定性的局部交锋。他们的目光,早已越过江淮的烽烟,投向了更广阔的疆域与更遥远的未来。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内一处看似普通、实则戒备森严的院落中,李肃正挽着袖子,站在一间充斥着碱味和热气的手工作坊内。他面前的长条木板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块刚刚脱模、色泽微黄、质地均匀、散发着淡淡皂角与草木灰混合清气的土碱皂。他拿起其中一块,用手指仔细摩挲其表面,又沾了点水在手背轻轻揉搓,立时泛起一层细腻持久的泡沫,去污力之强,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
“王二,看来这成色和效用,是差不多了,甚至比宫中所用之皂亦不遑多让。”李肃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真切而满意的笑意,但随即神色一肃,“接下来,重中之重,便是如何大量、稳定地制备碱液,并确保每一批皂的质量如一。记住,安全第一,防火防泄;保密更是重中之重,关乎主公大计!参与核心工序的匠人,赏赐加倍,务必使其归心;但若有外人探问,或内部有人口风不严,你知道该怎么做。”
负责此事的工头王二连忙躬身,低声道:“将军放心,小的明白。所有原料采购皆分散数家,经由不同渠道,绝不引人注目。所有知晓完整流程的核心工匠,其家眷皆已由官府出面,妥善安置在城南新区,名为优抚,实为……嘿嘿。作坊内外,明哨暗哨十二个时辰不断,连只陌生的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弟兄们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