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弘农,凉意渐深,月色却格外清明,如水银泻地,将温侯府邸的亭台楼阁勾勒出静谧的轮廓。吕布处理完一日事务,从书房走出,指尖还残留着竹简的微凉触感。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径直回严氏的主院,也未转向大小乔新居的院落。他的脚步,在不自觉间,遵循了内心一丝不易察觉的牵引,转向了貂蝉居住的那处精致院落。这里,总是能让他紧绷的神经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
院中植了几株晚桂,此时花开正盛,暗香浮动,丝丝缕缕,沁人心脾,不似花香,倒更像前方那窗棂内透出的温暖烛光一般,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隐约有轻柔的琴音传出,如泣如诉,却又在某个音节处悄然断绝,似是抚琴之人心中有所挂碍,思绪纷扰,难以成曲。
吕布挥手示意门口侍立的侍女不必通报,轻轻推门而入。屋内,貂蝉正对着一架古琴出神,纤指轻按在琴弦上,烛光跳跃,映照着她绝美的侧脸,在那完美的弧度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轻愁。听到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蓦然回首,见是吕布,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如同星火乍亮的惊喜,连忙起身相迎。
“夫君。”她敛衽一礼,声音柔婉动听,像羽毛拂过心尖。
“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吕布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指腹却因常年抚琴而带着薄茧,这种矛盾的触感,让他觉得真实而亲切。
貂蝉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午后小憩了片刻,此时反倒不困了。本想抚琴静心,却总是……心绪难平,让夫君见笑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惆怅,还有在他面前不必完全掩饰真实的放松。
吕布拉着她在窗边的软榻坐下,借着明亮的烛光仔细端详她。比起初入府时那个惊艳绝伦却带着刻意疏离感的传奇美人,如今的貂蝉更多了几分真实的生活气息。眉宇间温婉依旧,却少了那份需要时刻维持的、无懈可击的完美面具,多了几分属于“吕府如夫人”的从容,以及此刻因他而起的、毫不掩饰的忧思。
“可是有什么心事?”吕布问道,语气不算特别温柔,却带着一种在这个时代男子身上罕见的耐心与平等交流的姿态。他对貂蝉,感情是复杂而深刻的。初时或因她那惊世的美貌和“貂蝉”这个名字背后所承载的、他作为穿越者所知晓的传奇色彩而心生占有之念。但长久的相处下来,这个女子的聪慧剔透、善解人意,以及那份融入日常点滴的、不张扬却无处不在的体贴,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独特而牢固的位置。她是这后宅中,最让他感到精神放松和情感舒适的存在,是他在这个铁血乱世中,一处可以安放疲惫的温柔乡。
貂蝉轻轻摇头,又点了点头,抬眼望向他,美眸中水光潋滟,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也说不上是具体的心事。只是见夫君近日虽看似清闲,眉宇间却总有挥之不去的思虑之色。北疆异动、江东孙氏、中原曹操……天下大事,妾身一介女流,懂得不多,却也知夫君身处漩涡中心,一举一动皆关系重大,定然劳心劳力至极。妾身无能,不能像文和先生或文远将军那样为夫君分忧解劳,心中……唯有空自挂念,难以安宁。”
她的话语轻柔,如同耳语,却像一根被温水浸泡过的羽毛,精准而温柔地搔刮在吕布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依附于男子,谈论的也多是内宅琐事,但像貂蝉这般,不仅能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能如此敏锐地洞察他情绪深处最细微的变化,并能将这份挂念如此坦诚、如此熨帖地表达出来的,实属凤毛麟角。这无关权势与依附,更像是一种基于理解的、纯粹的情感共鸣与关怀。
吕布心中一动,那股来自现代灵魂的对“精神伴侣”的潜在渴望,在此刻得到了微妙的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