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暑气似乎被未央宫高耸的宫墙围困,积聚不散,比城外更添几分闷热。温侯府书房内,冰鉴散发的丝丝凉意,勉强驱散着空气中的焦躁,却难以完全压下吕布心头那份隐约的、想要离开此地的迫切。他刚刚结束与贾诩、徐荣、张绣等人的一次重要军议。
“……如此,关中防务,便依方才所议。”吕布的手指在地图上沉稳划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文和(贾诩)总揽后方,协调粮草兵员,若有急事,可快马报予弘农。徐荣镇守长安,京畿安危系于你身,整训兵马,不可松懈。伯渊(张绣),你协防西线,对凉州诸部,以抚为主,以慑为辅,务必确保西线无虞。”
“末将遵命!”徐荣和张绣抱拳领命,神色肃然。他们深知肩上责任重大。
贾诩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无波:“主公放心返回弘农便是。关中新政初行,有蔡先生(蔡琰)主持,各郡县井然,短期应无大碍。文和必当尽心竭力,稳固根基。”他话语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吕布目光扫过三位重臣,点了点头。经过数月经营,长安朝廷的架子总算搭了起来,军政要务也有了章法。蔡琰推行的内政新政效果显着,极大缓解了治理压力。眼下外部暂无大战,正是他暂时抽身,回弘农处理一些家事,并更宏观地思考下一步战略的时机。更重要的是,弘农有他牵挂的人——不仅是发妻严氏、爱女玲绮和善解人意的貂蝉,还有那个被他亲手送回、关系已然不同的董白。想起她,那份源于“责任”的牵绊便隐隐浮现,让他觉得有必要回去亲眼看看她的安置情况,确认那份他给予的“安稳”是否真的落到了实处。
“有劳诸位了。”吕布说完,起身示意会议结束,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归意。
送走贾诩等人,吕布又迅速处理了几件紧急公文,主要是关于秋收预备和部分流民安置的最终批复。笔尖划过帛书,他的思绪却偶尔会飘向东方。待一切处理妥当,日头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洒满庭院。
“备马,明日清晨,返回弘农。”吕布对亲卫统领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意识到的急切。
“诺!”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队精锐骑兵护卫着吕布的马车,驶出了长安城门。队伍不算庞大,但人人矫健,透着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吕布没有选择乘坐更舒适但缓慢的马车全程,而是大部分时间骑着神骏的赤兔马,驰骋在官道上。夏日的风带着田野的青草气息掠过耳畔,吹散了长安城带来的最后一丝沉闷,也让他因处理政务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离开权力中心的漩涡,纵马奔驰在相对安宁的辖境之内,一种久违的松弛感慢慢浸润开来。他不由想起弘农的府邸,那里有严氏打理内务的温婉可靠,有貂蝉抚琴时的静谧安然,有女儿玲绮绕膝嬉闹的天伦之乐,也有对新近接回的大小乔的些许责任。而最萦绕心头的,是那个刚刚被送回弘农的董白。那个心思敏感、与他关系复杂的少女,在弘农那个相对简单、有女眷相伴的环境里,是否真如他所愿,心境能平和些?那份他基于责任给予的“归宿”,她是否能够接受并安顿下来?这种牵挂,不同于对严氏、貂蝉的亲情或爱恋,更像是一种沉甸甸的、必须背负起来的承诺,驱使着他尽快归去。
归心似箭。这个词用在威震天下的吕布身上似乎有些违和,但此刻,他确实想尽快回到那个可以暂时卸下部分威严重担、享受片刻凡俗安宁的“家”,也去确认那份他亲手安排的“安稳”是否真的给了那个无依的女子一丝庇护。
队伍行进速度不慢,但也并非一味赶路,沿途经过重要关隘和屯田点,吕布甚至会稍作停留,简单巡视一番,听取当地驻军或官吏的简要汇报。这既是对地方的掌控,也是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