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肮脏的流浪狗。
他的黑袍一尘不染,与周围溃兵们身上的血污泥泞形成了刺眼又荒谬的对比。
“溃兵!
谁允许你们靠近这里的?”
那名队长停在几步外,捏着鼻子,一脸毫不掩饰的嫌恶,“这里正在执行总主教冕下的最高指令,正在进行神圣的净化仪式!
你们这群带着晦气的失败者,快滚!
滚回前线去死!
或者随便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别在这里碍眼!”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鞭子,狠狠的抽在每一个溃兵的脸上。
皮埃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拳头死死的攥紧了。
萨沙按住了他的肩膀,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那名净化者队长,目光轻蔑的扫过这些残兵败将,然后又扭头看向村子的方向,不耐烦的催促手下。
“动作快点!
最后一座磨坊!
在共和国的侦察兵摸过来之前,必须把它点燃!
一根麦子都不能留给那些异端!”
几个穿着黑袍的净化者,立刻拿着火把,跑向村口那座孤零零的石制磨坊。
皮埃尔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跟着投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在噼啪作响的火焰燃烧声中,在净化者不耐烦的叫骂声中,一股微弱的,但清晰无比的声音,从磨坊那扇紧闭的木门后传了出来。
是哭声。
那哭声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猛的刺进了皮埃尔的耳朵,又瞬间贯穿了他的整个大脑。
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总主教,什么焦土令,什么净化仪式,什么共和国的追兵……,都在那一声啼哭面前,被烧成了灰。
“不……”
他无意识的低语。
他猛地挣脱了萨沙的手,像一头疯的公牛,冲到了那名净化者队长的面前。
“呛啷”
一声。
生锈的,剑刃上还带着缺口的长剑,被他拔了出来,直直的指向那名队长的喉咙。
他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因为愤怒,也因为恐惧。
“磨坊里……还有人!”
皮埃尔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这句话。
净化者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脸上的惊讶迅变成了极致的嘲讽和冰冷的怒意。
“我当然知道里面有人。”
他嗤笑一声,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他抬起下巴,用一种宣读神谕般的傲慢腔调说,“被污染的土地上,没有无辜者。
他们是自己选择留在被玷污的土地上,背弃了主的指引,他们的灵魂需要用圣火来净化,这是主的恩赐。”
他甚至懒得再跟皮埃尔废话,直接扭头,朝着那几个正准备点火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放火!”
这一声命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皮埃尔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嘶吼。
他脑子里那根叫“理智”
和“信仰”
的弦,“崩”
的一声,彻底断了。
“去你妈的净化!
!
!”
伴随着这句对他前半生所有信仰的诀别,那柄满是缺口的十字军长剑,带着他全部的愤怒和绝望,狠狠的,朝着那名净化者队长的脖子,劈了过去。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名十字军。
他成了一名“叛军”
。
时间仿佛凝固了。
萨沙和其余的十字军溃兵们,都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