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载光阴,于修仙者而言不过弹指一瞬,然而对于投入西域“教化”大业的北逍帝国而言,这五十年却显得格外漫长与煎熬。帝国本欲以王道教化,在北逍律法的框架下,给予那些未被列入“一级”抹杀名单的西域本土族群一条生路,甚至希冀将其同化,成为帝国疆域内的附庸力量。讲道司派遣了数以千计精通各族语言、熟稔教化之法的修士,他们带着功法、丹药、以及改善生存环境的技术,怀揣着“宣威德于四海”的理想,深入各个附庸族群。
然而,现实给了理想一记沉重的耳光。
最初的几年,在帝国大军压境的威慑下,诸如泽鹿族之类的附庸族群表现得异常温顺与合作。它们恭敬地迎接教化教员,顺从地登记造册,派出族中年轻子弟前往帝国学堂。它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北逍提供的知识、技术,尤其是那些能提升实力、改善族群生存状态的功法与丹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帝国军事压力因疆域稳固而略显常态,当这些族群利用北逍资源悄然壮大了一丝力量后,深植于血脉骨髓中的本性便开始抬头。
对于绝大多数西域妖魔而言,“人族即血食、奴隶”的观念是传承了万古的天理,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认知。北逍的强大,在它们看来只是“这群血食比较强壮,暂时不能惹”,而非从根本上改变了人族的“地位”。这种观念,绝非区区数十年教化所能扭转。
许多族群学会了北逍的礼仪,口中喊着“圣帝万岁”、“帝国恩德”,背地里却依旧视人族为低等生灵。它们将北逍赏赐的丹药、法器视为“贡品”,将学习北逍知识视为“窃取力量”,内心深处毫无归属与感恩,只有利用与暂时的隐忍。
冲突终于爆发。最初是零星的、隐蔽的。某个被教化了二十年的“温顺”树妖族长老,在一次教员单独指导时突然发难,以其新修炼的木系神通困住教员,意图吸干其精气,理由竟是“品尝一下北逍修士的元气是何等滋味”。接着,规模扩大。一个已被授予“自治旗”的岩龟族,在其族长成功借助帝国资源突破至仙君境后,竟暗中串联周边数个附庸族群,策划了一场针对三座帝国资源站的联合袭击,残杀了数十名驻守的工部修士和教员,抢夺了大量物资后遁入深山,还扬言要“恢复祖地荣光”。莫过于泽鹿族。这个曾被明月仙尊亲自接纳、给予了最优厚条件的族群,其族长之女,一位深受帝国文化熏陶、甚至在讲道司考核中名列前茅的“典范”,竟在一次帝国官员视察时,利用信任接近,突然暴起,以淬毒的鹿角匕首刺穿了那位对她多有照拂的仙王境官员的护体仙元!她在被制服后,面对质问,眼中只有刻骨的仇恨与不屑:“尔等人族,窃居天地之主位,迟早必被我万族撕碎!我亲近尔等,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复仇!”
一桩桩,一件件,鲜血染红了教化的书卷,也彻底浇灭了帝国高层中部分人对于“怀柔同化”的最后一丝幻想。
当最新的、关于泽鹿族背叛并造成仙王陨落的战报,连同过去五十年间积累的、厚达数尺的附庸族群叛乱、袭击、阳奉阴违的汇总卷宗,一同摆放在丞相诸葛文和的案头时,这位素来以冷静睿智着称的仙尊,脸上也覆盖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他没有愤怒地拍案而起,只是静静地翻阅着,每一页都代表着一份辜负,一条乃至数十条北逍子民的性命。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其中仿佛有星河崩灭,宇宙重归混沌。
良久,他合上卷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即,这叹息便转化为无比坚定的杀意。
“传令:召战穹、青云、明月三位仙尊,及随军所有护法院仙帝,即刻至镇西堡议事殿!”他的声音通过特殊传讯符,瞬间跨越无尽空间,抵达西域前线。
镇西堡,核心议事殿。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三位仙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