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含含糊糊地问了一遍:“熊宝宝…明天…就回家……”声音细弱模糊,几乎只剩下气音。
“嗯,回家。”何雨柱低声应着,像在念一句安眠的咒语。他低头看着雨水安恬的睡颜,浓密的睫毛像安静的蝶翼覆盖着,嘴唇微微嘟着,仿佛梦里仍在追逐着那即将回家的熊宝宝一家。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何雨柱胸前的衣襟一角,如同抓着整个世界最安全的港湾。这一刻,怀里这份沉甸甸的、全然的依赖和信任,比任何珍宝都更让何雨柱心头踏实。
那边,娄晓娥早已靠在母亲怀里,同样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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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带着凉意,裹着残余的喧嚣气息在娄宅后院的花木间穿梭游荡。白日里高朋满座的景象已然褪去,留下的是几张杯盘交叠的圆桌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香、脂粉香与淡淡烟火气息的混合体。几个穿着短褂的仆人躬身收拾着桌面,动作麻利而轻巧,瓷器的轻微碰撞声在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然而,相对于散去的热闹,娄家后院的另一角,却依旧被一种热切的气氛围绕着。
娄振华换了一身舒适的深色绸衫,与几位身份显然更为贵重的宾客站在回廊下,低声谈笑。但更多的目光,灼灼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与艳羡,却聚焦在抱着雨水刚刚起身的何雨柱身上。
率先挤过来的是一位穿着深紫色织锦旗袍、梳着油亮发髻的富态太太,她脸上堆着夸张的笑意,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翠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哎哟喂!何师傅!何师傅留步!”她声音又尖又亮,一下子盖过了周围的低声交谈,“您今儿个晚上这一手,可真是开了眼了!我这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神乎其神的光影戏法!简直是神仙手段啊!”她夸张地拍着丰腴的胸口,眼神热切地盯着何雨柱,“我那个小女儿啊,下个月初八过十岁生日,您看看……您无论如何也得赏光,去给我们府上操办一回!不,两回都成!价钱您只管开口!”
她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旁边几位原本还端着些架子的太太、先生们也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生怕落于人后。
“对对对!何师傅,还有我家!我家小子腊月里生辰!”
“何师傅,我那外甥女……”
“何师傅,您是不知道,我家那丫头看完今晚这‘天女散花’,念叨了一晚!何师傅,您看……”
各种邀请、请求、半是恭维半是恳求的话语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这些平日里讲究身份体面的人物,此刻眼中只剩下对那场梦幻光影魔术的渴望,仿佛何雨柱掌握着开启某种极致欢乐与炫耀资本的唯一钥匙。他们的热情像一张无形而密集的网,瞬间将何雨柱笼罩其中。
何雨柱抱着睡得香甜的雨水,脚步被这突如其来的包围圈阻滞下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重量,混杂着惊叹、势利以及一种不容拒绝的期待。怀里雨水的存在,像是一块压在胸口的沉石,提醒着他肩负的责任。他脸上维持着礼貌性的笑容,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波澜,只有一种经过世事打磨后的沉稳和疏离。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抱着雨水的姿势,让妹妹睡得更加安稳,然后迎着那位紫旗袍太太热切的目光,声音平和却带着清晰的边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