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已没了炽热感,天眼见要转凉。
离图雅和李仁分开已经月余。
李仁担忧不已,玉郎安慰他道,“图雅非普通人,狡黠如狐,机智还在你我之上,你要信她。”
这日在营外巡视,却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衣衫褴褛,臭气熏天,伸着一只枯树枝似的手乞讨。
他叫来个小兵道,“给他个饼子,叫他离开。”
那老人不甘心,呀呀叫个不停,却是个哑巴。
“将军,他可能嫌少。”
李仁拿过饼走过去,向老头手中一塞,“爱吃不吃,军事重地快走开。”
那老头手一翻扣住了他的腕子,“堂堂将军,这样小气。”
声音吵哑,语气带着戏谑。
他意识到来者是谁,一把将“老头”抱在怀里,在“他”臭哄哄脏兮兮的脸上亲了一口,惊得小兵张大嘴看着。
老头将头上破布取下,露出稀脏的盘起的发,用袖子抹了几下脸,睁大眼睛,露出蜜色眼眸。
原来是图雅回来了。
“副将回来啦!”小兵高叫着向营房内跑。
……
图雅急着和李仁、玉郎汇报自己的收获。
被李仁抓到空置营房,里头一大桶水,“先把自己弄干净再说话,活像掉到粪里似的。”
图雅笑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神情。
李仁却马上捕捉到,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次被乌日根几乎玷污的恐惧仍在,她在怕!
能让图雅害怕的东西,这世上不多,玷污一个女人,竟能让铁骨铮铮的女子产生惧意。
他更痛恨敌人,也更怜惜爱人。
“你好好洗,我在主帅大营等你。”
他走出大营——图雅回来,意味着找到了乌日根的老巢。
贡山小镇加高加固城门城墙,李仁打算将自己的兵力安排在城墙内。
不再扎在戈壁滩上。
他的粮也都安放在城内。
——在他与图雅分开回到营地后,不知朝廷怎么想的,总算把粮发来。
他记得查收粮食时,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粮食足够他们嚼吃一个冬天还富余。
玉郎却一脸忧色,到边境的只有粮,没有信件。
李仁也意识到,皇上不是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打定主意不给的东西,突然给了,意味着什么?
两个男人都写了急信到京师,询问姑姑有无受屈,如何说服皇上。
信寄走,两人晚上吃酒庆祝李仁死里逃生。
玉郎提起其实那时自己都已向京师报了他死亡的消息。
李仁红着眼睛道,“若无图雅,我必死。”
“她是奇女子,当初把她留到京中是我错了。”他一口干了杯中酒。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玉郎感慨。
李仁扑哧一笑,“你这个冷血面具怪客,如今也风雅起来了?你说的对,我们向前看。”
……
图雅沐浴过,更了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主帅营帐内。
她手上抓着那个饼,边嚼边道,“来,我把乌日根的营地给你们标出来。”
她用树枝指到沙漠腹地,“这里。”
“这么远?”
“乌日根也怕了,离我们近就意味着危险,而且枯水期眼见要来,他必须保住这一族的吃住,不然这个首领他当不下去。”
“所以他把营地搞得这么远,扎在博期腾湖,这么一来,与我们冲突就难了。而我们……”
她咬了一大口干饼,眼神如狐狸一样闪着得意与狡猾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