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局里的线全烧了。"
货厢突然发出沉闷的呻吟。
刚才被我们拆掉的引信位置渗出暗黄色液体,是液压油——老张没撑住,夹层的水压正在突破极限。
林疏桐猛地拽着我往江岸跑,白大褂被芦苇丛刮得哗哗响:"夹层要爆了!"我踉跄着转身,余光瞥见陈野的工具箱躺在货厢边,帆布表面沾着江水,锁扣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角——那是他笔记本里被撕走的"完美爆破图"?
"沈墨!"林疏桐的尖叫刺破耳鸣。
我最后看了眼乌鸦。
他已经转身往江上游跑,身影融进夜色前,机械义眼突然又闪了下红光,像颗即将熄灭的鬼火。
货厢爆炸的气浪掀得我踉跄。
等我站稳时,林疏桐正拍着我后背咳嗽,江水混着泥沙灌进我的领口。
老张从下游的浅滩爬上来,潜水镜歪在鼻梁上,左手还攥着半块撬断的匕首,刀刃上的血已经被江水冲成淡粉色:"沈队,那孙子跑了。"我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工具箱。
帆布表面的水还在往下滴,滴在我手背上,凉得刺骨。
林疏桐凑过来看:"陈野的工具箱?
他从来不让人碰..."我的指尖划过工具箱内壁。
木头纹路里嵌着半枚银色的螺丝,和三年前我误判的那起连环杀人案现场,凶手遗落的螺丝型号...完全一致。
我的指尖在工具箱内壁的木纹里碾过那枚螺丝时,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三年前连环案现场的螺丝型号在记忆里翻涌——当时我误判为普通机械零件,后来才知道那是自制炸弹的固定件。
而此刻,螺丝表面凝结的暗褐色物质在月光下泛着乌青,我凑近嗅了嗅,是铁锈混着血的腥甜。
"血。"我低声说,拇指轻轻刮过螺丝底部。
那道细如发丝的血痕顺着木纹倾斜,尾端在箱壁内侧晕开极小的扇形。
林疏桐的呼吸扫过我耳尖:"凝固方向?"她学医的敏锐总在这种时候和我重叠。
我捏着她手腕按上去,"温度23℃,湿度78%,血迹凝固速度每分钟收缩0.3毫米。"我的声音发紧,"这道血痕从螺丝孔延伸到这里用了47秒——"
货厢突然发出类似濒死野兽的闷吼。
老张从浅滩踉跄着冲过来,潜水镜上还挂着水草:"沈队!
夹层的液压油渗得更快了,再拖半分钟——不是夹层。"我打断他,指尖顺着血痕的方向抬起,"血迹凝固时的重力方向指向货厢顶部。"林疏桐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抓着我胳膊的手突然发烫:"陈野的血?"我点头,三年前在解剖室看父亲验尸时学的——活人血液流出时会受体位影响,死后血液凝固则遵循滴落瞬间的物理状态。"他被袭击时,工具箱是倒置的。"我喉结滚动,"所以血迹的凝固方向,是他被按在货厢顶部时留下的。"
"炸弹在顶部!"林疏桐突然尖叫。
她的白大褂下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而我在同一秒捕捉到货厢顶部焊缝处极浅的金属反光——那是被打磨过的炸药槽边缘,和三个月前码头爆炸案里,陈野画在爆破图上的"反向引爆装置"标记完全吻合。"跑!"我拽着她的手腕往芦苇丛外扑。
林疏桐的高跟鞋在泥地里打滑,我反手揽住她腰,带着她滚进路边的排水沟。
金属撕裂声就在头顶炸响,像有把巨斧劈开了夜空——货厢顶部的加强筋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密如蛛网的导线,每根导线末端都缠着银色的机械瓣膜残片,和工具箱里那半块严丝合缝。"不可能..."乌鸦的声音被气浪撕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