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走廊里一片死寂。
那些刚刚还准备看笑话的“梁系”干部,此刻一个个垂着头,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祁同伟那两千亿的宏伟蓝图,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祁同伟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同伟同志。”
市委书记林增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祁同伟停步转身,看到这位名义上的一把手快步跟了上来。
林增益脸上是欣赏,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忧虑。
“增益书记。”祁同伟点头致意。
进了办公室,门一关,林增益便卸下了所有伪装,声音压得极低。
“你今天这一手,漂亮!但也太险了,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片灰蒙蒙的天,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能力强,有魄力。滨江一号和光明峰救灾,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可你今天抛出的这个两千亿计划,太大,太烫手了。”
“这等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给自己立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军令状。稍有差池,就会成为政敌攻讦你的靶子。”
林增益转过身,抛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光耀集团的陈狂耀,你到底了解多少?”
祁同伟给林增益倒了杯水,语气平静:“见过两次,资本巨鳄,手眼通天。”
“巨鳄?”
林增益摇头苦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忌惮。
“这个词,形容不了他。”
“这么说吧,十年前,汉东首富张敬,酒后对陈狂耀手下的一个副总说了句不中听的话。”
“一夜之间,张家产业全面崩盘,张敬本人,人间蒸发。”
“从头到尾,陈狂耀连面都没露过。”
林增益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
“他是刘家推到台前的白手套,他的行事风格,就是刘家的风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用他的钱,在林城唱这么一出大戏,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算盘。如果你要动的人,碍了他的眼……”
林增益的话没有说完,但警告的意味已经无比清晰。
祁同伟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陈狂耀第一次来林城时,他就让周书语把这个人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林增益说的,只怕还是冰山一角。
“书记,我明白。”
祁同伟放下茶杯,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
“不过,林城这潭水,既然要搅,我就不怕搅出几条真龙。”
当晚,林城市政府招待所,别墅楼。
夜色深沉。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辉腾,悄无声息地滑入后院,停在别墅的暗影里。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中式对襟衫,脚踩千层底布鞋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面容儒雅,带着几分书卷气,唯独那双眼睛,平静得宛如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就是陈狂耀。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独自走进了祁同伟的临时住所。
客厅里,祁同伟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一套紫砂茶具正逸出袅袅的白气,仿佛已等候多时。
“陈总,深夜到访,辛苦。”祁同伟没有起身,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的沙发。
陈狂耀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目光扫过这间简朴的套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祁市长比我想象的,要沉得住气。”
他自己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动作娴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