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起身!
但他天性中的多疑立刻压过了最初的惊诧。
武阳诈败诱敌的前科历历在目。
“你看真切了?规模多大?动向如何?是否是疑兵之计?”
他连声追问,语气冰寒刺骨。
大统领肯定地点头。
“千真万确!将军!风雪虽狂,但我手下儿郎皆是精锐,拼死靠到极近处观察!绝非小股调动,至少是数万人的规模!足迹仓惶散乱,绝非有序撤退,丢弃之物也非精心布置,确似粮尽兵溃之象!”
蓝延煜负手,在铺着厚厚地毯的书房内快速踱步,炭火盆的光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巨大的诱惑和根深蒂固的谨慎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再探!”
他猛地停步,声音斩钉截铁,
“派三批斥候,分不同路线,不同时段,给本将军死死盯住!我要知道靖乱军是真溃还是假溃,主力撤往何处,营中确留多少兵马!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遵命!”
大统领领命,匆匆消失在风雪中。
两个时辰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窗外的风雪似乎稍稍减弱,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灌了铅。
终于,三批斥候带回了几乎一致的情报!
“报将军!东路确认,靖乱军大队人马沿西北方向(株枫林)溃退,足迹绵延数里,绝非虚假!”
“报将军!南路观察到其大营内帐幕空置近半,虽炊烟未减,但人声鼎沸之象不再,活动人影锐减!”
“报将军!北路弟兄冒死潜至其营栅外,窥得多处营区空寂无人,仅中军及前营区域仍有密集驻军,估算…留守兵力应不足一万!”
所有线索,都清晰无误地指向那个最诱人的结论——靖乱军主力真的溃逃了!
只留下万余人断后!
“哈哈!哈哈哈!天助大魏!”
书房内,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蓝延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心中那块巨石轰然落地,巨大的喜悦和胜利在望的兴奋冲垮了最后的疑虑!
武阳,你终究还是败了!
败给了粮草,败给了天气,败给了我蓝延煜!
“将军!战机稍纵即逝!”
副将激动得满脸通红,抱拳请命,
“靖乱军饥寒交迫,士无斗志,狼狈溃逃!请给末将五千铁骑,不!三千足矣!末将即刻出城,必能将那万余断后之兵碾碎,继而追杀其溃散主力,砍下武阳的首级献于帐下!”
“末将也愿往!”
“将军,出兵吧!”
帐内众将群情激昂,纷纷请战,连日来被动防守的憋闷在此刻化为炽热的求战欲望。
然而,蓝延煜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他抬手,缓缓压下众人的请战之声,脸上狂喜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谋深算的冷静和可怕的耐心。
“不。此时出击,为时过早。”
众将愕然,不解其意。
蓝延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飘洒的雪花,声音沉稳地分析道。
“武阳用兵狡诈,即便真溃,亦不可不防其垂死反扑。此刻其溃军粮草应尚未彻底耗尽,仍有最后一搏之力。那一万断后之兵,必是挑选出的死士,抱定必守之志。我军若此时轻出,其一,风雪路滑,不利我骑兵驰骋;其二,其溃兵未远,若闻讯回身拼死反扑,我军易陷险地;其三,强攻其营,困兽犹斗,即便能胜,伤亡必重,非智者所为。”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