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保重!随即也匆匆离去。
帅府瞬间空了大半。武阳缓缓走回帅案后,身体因肋下的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微微摇晃。他双手撑在案几上,目光扫过堂下仅剩的几位将领和幕僚,声音低沉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樊天此计,毒如蛇蝎!他断我粮道,毁我根基,乱我民心,所图者,便是趁我焦头烂额、内外交困之际,给予梓州致命一击!洪水既发,他的大军…必至城下!传令!”
“全城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四门紧闭,吊桥高悬!所有床弩、投石机、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全部就位!弓弩手上城,箭矢堆满垛口!预备队集结待命,甲不离身,刀不离手!”
“告诉城头每一个将士!”武阳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众人,“洪水夺我家园,玄秦索我性命!此战,非为功名利禄,非为朝廷恩赏!是为我们身后正在洪水中挣扎的父母妻儿,争一条活路!是为我们脚下这片浸透祖辈血汗的土地,存一线生机!樊天想要趁火打劫,那就让他用血来填平我梓州的护城河!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杀——!”
“杀!杀!杀!”仅剩的将领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眼中燃烧着同仇敌忾的火焰与悲壮的决绝!
玄秦大营,中军帅帐。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孙千单膝跪地,头盔夹在腋下,身上轻甲布满泥污和刮痕,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神情疲惫中带着一丝侥幸后的余悸。
“…属下无能,未能如期掘开主坝,形成滔天洪峰。靖乱军赵甲、钱乙两部拼死阻挠,以火攻熔岩之法,竟…竟暂时封堵了最大的泄洪口…”孙千的声音干涩,“然,落雁泽堤坝千疮百孔,洪水已从多处裂缝及我等强行炸开的副口倾泻而下,虽非瞬间灭顶,但足以淹没下游大片良田,阻断道路,流民四起…梓州…必受其乱!”
樊天端坐于铺着虎皮的帅椅之上,面无表情。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冰冷的铁蒺藜,听完孙千的禀报,既未发雷霆之怒,也无半分嘉许之色。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口冰封的寒潭,静静地注视着下方跪着的将领。无形的压力让孙千额角渗出冷汗,不敢抬头。
“未能竟全功…”樊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也非一无所获。洪水既发,便是死局开端。退下吧。”
“谢…谢大将军!”孙千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躬身退出大帐。
帐帘落下,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谋士贾亮从阴影中悄然步出,脸上带着一丝毒蛇般的阴冷笑意:“大将军,洪水已成,虽未达预期之狂澜,然其势已成,后患无穷。此刻梓州城内,武阳小儿必如热锅蚂蚁,既要分兵抢险,又要安抚流民,更要提防我军攻城,心力交瘁,首尾难顾!此乃天赐良机!”
他走到巨大的梓州城防图前,枯瘦的手指狠狠点在梓州北门:“当趁其立足未稳,民心惶惶,军心浮动之际,倾尽全力,雷霆一击!集中所有精锐,猛攻其一点!梓州城防虽坚,然其主力被洪水牵制,守城兵力捉襟见肘!更兼其主帅武阳有伤在身,士气必受影响!以我玄秦虎狼之师,挟洪水之威,全力攻之,必能一鼓而下!只要拿下梓州,西州孤城难支,古涪郡便是我囊中之物!”
樊天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梓州城防图上,冰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残忍而笃定的弧度。他猛地将手中铁蒺藜掷于案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传令!”
“左、中、右三军,各抽精锐一万五千!合兵四万五千!本帅亲率中军一万五千压阵督战!”
“赫连勃勃率左军,猛攻北门左侧城墙!”
“慕容垂率右军,猛攻北门右侧城墙!”
“集中所有重型投石机、攻城槌、云梯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