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纸条,又把背包侧兜的薄荷糖拿出来含了一颗——是顾怀安塞的,说“防困,学术语的时候别走神,你一困就会盯着工具呆”
。
过马路时,一辆自行车“叮铃铃”
地冲过来,骑车的意大利大爷用方言喊了句“attenione!”
(小心!
),成彦没听懂,愣在原地,大爷赶紧捏刹车,车把晃了晃,手里拎的面包袋掉在地上,全麦面包滚了一地。
大爷没生气,反而弯腰捡面包,用蹩脚的英语说“ese?”
,成彦赶紧点头,帮他捡面包,大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块没掉渣的面包塞给她,说“good!”
,然后骑上车走了,车后座的小篮子里还放着束小雏菊。
推开博物馆修复室的门,老安东尼奥正坐在放大镜前,手里捏着把细如丝的修复刀,在青花瓷瓶上轻轻刮着。
他戴着副圆框老花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鼻梁上还沾着点白色的釉料粉末。
成彦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开口说练了好几遍的“buongiorno”
(早上好),就看到老安东尼奥突然皱起眉头——眉头皱得像拧成的麻绳,连放大镜都从鼻梁滑下来一点,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成彦背包上晃悠的瓷挂件,又指了指工作台上的釉料盘,眼神里带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的无奈。
成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伸手摘挂件——那是张师傅送的青釉片,用红绳串着,她怕刮花,还特意用软布包了三层,刚才走路晃得太厉害,布松了点,釉片差点碰到盛着青釉的瓷盘。
她手指有点抖,把挂件攥在手心,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打字:“非常抱歉!
我太不小心了,没有打扰您工作吧?我马上把它收起来,再也不挂在外面了。”
老安东尼奥凑过来看翻译,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眉头慢慢舒展开,摆了摆手,指了指工作台前的木椅子,又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
成彦走过去坐下,才看清笔记本上画满了欧洲陶瓷修复的步骤:用金属支架固定瓷器,支架上还标着精确到毫米的尺寸;用透明的化学试剂清洁釉面,试剂瓶上贴着标签;最后用细如丝的金属刀补釉,刀头比绣花针还小。
她掏出笔,在笔记本空白处画了张中国修复的简笔画:用棉线轻轻捆住瓷器,旁边放着草木灰水,还有张师傅常用的小刷子,下面写着“中国敦煌壁画修复法,和陶瓷修复很像”
。
老安东尼奥看了简笔画,眼睛突然亮了,像现了新大陆,他一把拉过成彦的手,往展柜那边走——展柜里放着个清代的青花瓷瓶,瓶身上画着飞天图案,只是瓶肚子上有道长长的裂痕。
他指着裂痕,用手比划“三层”
,又指了指成彦的简笔画,嘴里说着意大利语,语气很激动。
成彦突然明白,他是在说中国的“三层敷纸修复法”
,赶紧掏出手机,点开张师傅补敦煌壁画飘带的视频,递到老安东尼奥面前。
视频里,张师傅捏着小刷子,蘸着矿物颜料,在壁画上轻轻补着飘带,呼吸放得很轻,连刷子划过壁画的“沙沙”
声都能听见。
老安东尼奥看完,激动地拍了拍成彦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差点晃倒,他转身跑回工作台,从抽屉里拿出本封面泛黄的笔记本——是19世纪的陶瓷修复笔记,纸页都脆了,用棉线装订着。
他翻到夹着丝绸书签的一页,上面画着跟敦煌壁画修复相似的“渐变补色法”
,还标注着“从中国匠人处学来,需耐心”
。
两人对着笔记比划了一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吃,老安东尼奥还时不时用手机查英语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