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很简洁,却透着细心,连“宋代竹画”
的知识点都标了重点。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谢谢,明天要是有空就过去,麻烦你朋友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等晚宴结束,我跟你说里面的古画好不好看,要是有竹叶的,我给你描述下”
。
等工作室的人都离开,试衣间只剩成彦一个人。
她走到落地镜前,慢慢转动身体,墨绿色丝绒裙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墨蓝光,银线竹叶暗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第三片竹叶上的银线刚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在打招呼。
她抬手摸了摸领口的内袋,能摸到录音笔的小棱角,心里踏实了点,又摸了摸鬓角的珍珠夹,冰凉的,像小时候母亲给她戴的银饰。
镜中的女人,头挽成低髻,珍珠夹别在鬓角,身上是墨玉绒丝绒裙,脚下是珍珠低跟鞋,没有了运动服的自在,没有了拍戏时的“野劲”
,连眼神都得刻意收着,不能像拍《云襄传》时那样带着股“不服输”
的狠劲。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没戴表——怕紧张时会攥紧手腕,表链硌得慌,也怕别人看出她的不安。
成彦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捏着裙摆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丝绒被捏出个小褶子,她赶紧松开,用手指轻轻抚平,“这裙子娇贵,不能有褶子”
,就像她现在的状态,得小心翼翼,不能出错。
她知道,这件衣服不是装饰,是“铠甲”
;这场晚宴不是聚会,是“谈判桌”
。
沈慕辰用书画当诱饵,用礼仪当框框,无非是想让她按他的节奏走,可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找的是真相,是母亲藏了二十年的恐惧,是她自己为什么连父亲的名字都要等到二十七岁才知道。
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身精致的装扮,是刻意收起来的眼神;熟悉的是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坚定——像拍《云襄传》时,沈青瑶跪在祠堂里说“我没做错”
的样子,像面对林枫黑帖时,她健身房照片说“汗水不说谎”
的样子。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碰杯的动作,拿起旁边的玻璃杯,模拟和人碰杯,杯沿往下压了半寸,保持了三秒,然后放下,“陆岩说的没错,这个角度刚好,不会显得太卑微,也不会太傲慢”
。
又练习了递名片的动作,双手捏着名片的边角,字朝向对方,“小时候姥姥教我递东西要双手,说这是礼貌,现在倒用上了”
。
练完,她又对着镜子笑了笑,试着让笑容自然点,别太僵硬,“不能让沈慕辰看出我紧张,他要是看出来,就会觉得我好拿捏”
。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工作室的灯亮了,暖黄色的光落在丝绒裙上,墨蓝光更明显了。
成彦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指尖在镜面上轻轻碰了碰,像在跟自己说“加油”
。
她知道,再过几天,她就要穿着这身衣服,走进沈慕辰的“局”
离了,而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把每一个细节都准备好,把每一份情绪都藏好,等着那个迟到了二十七年的“答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