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只在这一大堆不分重点的信息当中勉强清理出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已经很难了。人类的观察本能在这里彻底宕机,不娴熟的人即便只是想要观察四周都会被海量的冗余情报干扰,仅仅是认知自身存在就得竭尽全力,遑论注意到更遥远的位置上正在发生什么。
“某种原因”本身正用手中的天鹰权杖支撑着自己,勉强保持着站姿。她没有呼痛,但每一声沉重的喘息都在暗示着她正在承受痛苦。些微的血气飘荡在这个混杂的房间当中,汇入了被拆解出的信息洪流之中。凡人的感官和思维几乎无法在浩如烟海的情报中发现这一点细微的差别,但藤丸立香自己确实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在流血。
但她没有在意这点因做出了“应急处置”而必然会产生的副作用,任凭血珠从她的鼻腔当中流下,同样被解构为难以理解的信息情报,和其他房间中本就存在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她只是抬起头,看向了“米塔·阿什恩”——或者说,曾经是一个灵能侍僧,可现在已经被混沌能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一团触肢、羽毛、肉翅、眼耳口鼻,以及许多似人非人的肢体器官所组成的怪物。
她直视着对方指出了正透过那被扭曲的躯壳戏谑地观察一切的犯人,草蛇灰线地扭曲剪切了许多命运的始作俑者,兴之所至地将之铺陈成通往眼前一切的道路的规划师:
“奸奇。”她的声音落在概念的轰鸣当中,几乎无法激起哪怕一点涟漪,可她仍旧继续说了下去,哪怕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确实想到了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东西,但确实没预料到你竟然本体下场。”
“——因为你值得!”空间内回荡起一种激情的欢呼,混杂着掌声和口哨声,像是三流综艺节目为了烘托气氛而在演播室里播放的罐头录音,“藤丸立香,异界的漂流者,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哪怕此时此刻!”
祂听起来似乎确实情绪很高,就像任何一个喜欢炫耀的高智商罪犯那样,在犯罪成功之后对自己的受害人喋喋不休了起来:“确实,策划这个甚至谈不上阴谋的阴谋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但它胜在新奇!要知道,自从你拒绝了水晶宫殿的永久居留权并一路跑到受诅咒者的地盘去之后,你未来的命运之线就已经彻底无法阅读了——何况你自己还时常在修改它们!只可惜,你空有这般超凡的力量却仍是个凡人,你那平庸的思维太容易揣测了。我不需要阅读伱的未来也能让你一步步走进陷阱,将你引到我的面前来,甚至不需要什么格外精妙的设计——但没关系,我赦免你令我不得不做出此种枯燥无味的谋划,因为我乐在其中!”
在同一个瞬间里,信息的洪流在亚空间大能的意志之下被打散重组。暗影重锤号上的灵能监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闪烁着的景象:萨哈尔与米塔在亚空间中漂流的场景;维尔恰克与灵族先知交谈的场景;海斯廷斯加入基里曼灵能理事会的场景;维尔恰克在杰斯塔尔勘察的场景;一支死亡守望杀戮小队在战斗中减员的场景;午夜领主战帮被残忍处死的血腥场景;某个万变魔君筹谋着一场复仇的场景;维尔恰克拆解并阅读被时间庭标记的火漆印封存的档案的场景……这些在空间和时序上都一团乱麻的景象正是奸奇对这一场“枯燥无味的谋划”做出的解说,而祂就像任何一个烦人的脱口秀演员一样,枉顾听众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把这些不好玩的信息一股脑灌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