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静悄悄的,只闻窗外风声呼啸。
仆人端上些松子、杏仁、香榧子等干果,码在白瓷碟中,配着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氤氲出淡绿雾气,不敬却未曾动过分毫,只垂眸静坐,指尖轻轻捻着乌木念珠。
又过一刻钟,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管家低声指引。
何仲抢步而入,一身藏青绸缎袍服沾了些微尘土,显是赶路急切。
他未及掸尘,便双手抱拳过顶,腰身一折,竟是一躬到地,声音带着几分气喘。
“何仲见过大师!”
不敬缓缓起身,袍袖轻拂,走到何仲身前,右手虚扶在他双臂之上,温声道:“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那手掌刚一触及何仲衣袖,便见何仲身子猛地一颤,似是受惊的幼鹿,虽转瞬便定,那一丝僵硬却逃不过不敬的目光。
想来是何仲久居上位,极少被外人近身,或是骤闻灾祸之说,心下已乱了方寸,又或者……
何仲顺着不敬的力道站直,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这位僧人,额角隐有细汗。
“听管家说,大师观我气色,言我近日恐有灾祸临头?”
不敬并未立刻答话,只是抬眸细细打量他。
初时神色平和,目光扫过何仲印堂,再移至眉峰、眼角,最后落在他下颌的纹路之上,眉头渐渐蹙起,脸色愈沉凝,先前的温和竟淡去了大半。
何仲被他看得心头紧,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袍角,声音都带了几分颤。
“大师,在下……在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大师明示!”
不敬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郑重:“施主莫急,且听贫僧一言。
你印堂之上,隐有青黑之气缠绕,此乃‘厄兆之相’,主近月必有横祸临门;再看你眉峰带煞,眼角细纹散乱,显是心神不宁,戾气暗生,怕是已卷入是非纠葛之中;更兼你人中略短,唇色乌,此为‘破财招灾’之相,轻则损财,重则恐有血光之灾。
观你眼下气运,恰似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会船翻人覆啊。”
何仲大惊失色,慌忙道:“大师如此说,必然是有解决之法?”
不敬道:“何施主,最近何府诸事不顺,并非小僧能解决,况且……”
何仲道:“大师不妨直言,在下还顶得住。”
不敬压低声音,刚要说话,却看见老管家与几个仆人还在厅堂内伺候着,顿时欲言又止。
何仲挥了挥手,让那些仆人出去,然后道:“大师但说无妨,冯管家自幼看着我长大,不会乱说。”
不敬合十的双手微微一拱,目露回忆之色,缓缓开口道:“说来也是桩巧事。
小僧前些日子已收拾行囊,本欲往京城去,为来年考教之事打点铺垫。
不意行至保定府郊野村落借宿,恰遇何老爷府上出了这等惨事。
小僧向来尘心淡薄,不爱多管俗务,偏巧同行的是那‘诗剑双绝’刘惑刘公子。
此人一身侠骨,急公好义,见令堂遭此横祸,尸身之上伤痕显是江湖高手所为,当即怒冲冠,拍案而起,立誓要揪出真凶,还逝者一个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何仲神色,见对方凝神倾听,又续道:“此事后来惊动了京城中枢。
因令堂之死牵涉江湖势力,非地方寻常官府所能勘破,是以悬镜司特遣巡察前来督办。
那李巡察与小僧乃是旧识,曾有过一面之缘,她知小僧略通些观气断事的门道,执意要拉着同行。
佛门中人虽戒逞强好胜,却也重情重义,旧友相邀,又关乎一条人命的清白,小僧岂有推辞之理?”
这番话东拉西扯,既有行止缘由,又有故人牵扯,虽然句句属实,但也是字字都在试探。
不敬眼角余光始终未离何仲,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