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家山寨的大堂都开始叫聚义厅,似乎这样就能标榜他们义气为上,然而都已经落草为寇,干起了杀人劫货的勾当,哪有什么义气可言?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不敬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从外面看起来与别人家山寨也没什么不同的聚义厅,跟着王鸿,迈步走了进去。
厅内倒也宽敞,却无半分雅致气,头顶木梁粗如儿臂,上头缠着些蛛网与干藤蔓,想来是许久未曾仔细清扫。
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里嵌着泥尘与草屑,显是常有人往来。
左右两侧各摆着十余张粗木方桌,桌腿都带着磕碰的痕迹,椅面上蒙着厚厚的油光,想来是山寨众人平日聚饮之所,连桌角都沾着些干涸的酒渍,泛着暗沉的褐色。
东墙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聚义厅”
三个狂草大字,字如其名,笔锋凌厉如刀,只是边角漆皮已剥落大半,露出底下的浅黄木色,像是被岁月磨去了锋芒。
匾额下挂着两排兵器,刀枪剑戟一应俱全,长枪的枪尖上凝着暗红锈迹,短刀的刀鞘裂着细缝,想来是常年用在实处,而非摆着好看;西墙则挂着几张兽皮,一张成年虎皮最为惹眼,虎目圆睁,獠牙外露,皮毛上还沾着几点深褐印记,不知是血是泥,衬得整个厅堂更添几分山野凶气。
厅中靠北设着一张比寻常座椅宽出一倍的大椅,椅面铺着整张黑熊皮,绒毛虽已有些黯淡打卷,却仍透着股威慑力。
大椅两侧各站着四名精壮喽啰,都是短打装扮,裤脚扎在绑腿里,腰悬单刀,双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白,目光齐刷刷落在不敬身上,神色戒备,连大气都不敢喘,显然上那人的威严,早已刻在他们骨子里。
不敬的目光最终落在上二人身上。
那男子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土黄色侠客衫,质料倒算上乘,只是领口沾着些草汁,袖口磨出了细毛边,显是常在山中奔走。
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鞘是鲨鱼皮所制,上面嵌着七颗青绿色松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模样,剑柄缠着黑丝绦,末端垂着一枚鎏金小铃,虽未动,却似能想见剑动时铃音清脆。
他坐姿散漫,左手搭在椅扶的熊皮上,右手捻着两颗油光亮的核桃,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唯有虎口处凝着一层厚茧,那是常年握剑的痕迹。
他抬眼扫过不敬,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几分掂量的意味,仿佛要将不敬的底细看穿。
男子身侧挨着一张稍小的木椅,坐着个黑衣女子。
她穿的是粗布黑衣,却洗得白,紧贴着身形,显露出腰背的线条,透着几分利落。
背后斜背着一柄重物,被深灰色粗布层层裹住,布面绷得紧实,能看出剑身在其中的轮廓,瞧那分量,怕不下三四十斤。
布层顶端露出半截剑柄,是玄铁所铸,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纹路深处嵌着些暗金色碎屑,历经岁月却未完全磨损。
不敬目光一凝,这云纹样式,竟与洛阳城外光武帝石雕上失窃的那柄重剑分毫不差!
只是这剑柄更显陈旧,边缘被常年握持磨得光滑,连玄铁的冷光都淡了几分。
女子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瞧不出神色,唯有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显是并非真如表面那般平静。
不敬缓缓收回目光,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将心底翻涌的激动压了下去。
他早从玉簟秋处得知,那柄失窃的光武帝重剑是破局的关键,如今见了这女子背上的物件,哪里还不明白,此女即便不是幕后黑手,也定然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今日这场聚义厅之会,当真要如玉簟秋所料,给这桩牵连甚广的悬案,做个了结了。
王鸿刚踏入聚义厅,先前的几分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