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不敬望着周虎那柄劈在地上的关刀,眉头微挑。
方才刀风掠来时,他便瞧得明白:这刀看着势猛,实则力道散而不聚,周虎旋身时腰腹没用上劲,脚下更是虚浮,若真是生死相搏,这般花哨的动作早成了致命破绽。
他再回想先前情形:周虎面对三寨主时,那副战战兢兢、生怕被追责的模样;提及“寨主追责”
时,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还有此刻这刀,若是戏台上演武,这般旋身劈刀的架势,定能引得台下喝彩,可放到这真要见血的后山门口,便是将自己的性命往刀尖上送。
不敬心中疑窦丛生,暗自思忖:“这周虎虽瞧着鲁莽,却也不是蠢笨之人,昨日丢了人,今日怎会犯这等低级错误?莫不是他与那三寨主素有嫌隙,知道三寨主想借我的手除他,索性故意卖个大破绽,好让我‘手下留情’,既躲过三寨主的追责,又能保下性命?”
他目光扫过周虎紧攥刀柄的手,那手背上青筋虽绷着,指节却没泛白,显是没真用尽全力。
不敬心中越确定,这其中定有猫腻,周虎是故意要输。
若正是如此,自己这一躲,算是让他的算盘落空了。
周虎见不敬只看着自己不动,心中反倒慌了。
“这和尚怎的不按常理出牌?怎不趁势打我一顿?难不成他瞧出了我的心思,要故意拆穿我?”
他忙举起关刀,故作凶狠地喝道:“秃驴!
怎的不敢接招?莫不是怕了爷爷的刀?”
这话既是说给不敬听,更是说给一旁的三寨主听,他得装出“全力出手却被轻视”
的模样,好让三寨主瞧着“合理”
。
三寨主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
“这周虎,倒会装模作样!
只是老子没时间陪你在这儿演戏。”
当下他往前踏了一步,双斧一振,斧刃相撞,“当”
的一声脆响,洞里于是回声大作,碎石簌簌地落下来。
“周虎,你退下!
这秃驴不识抬举,爷爷亲自来会会他!”
周虎见三寨主亲自提斧上前,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后背“唰”
地渗出一层冷汗,心中只叫得一声:“完了!”
他方才故意卖破绽,本想让不敬轻描淡写地制住自己,既躲过三寨主的追责,又能保下性命。
可如今三寨主动了真怒,这和尚若接不住斧招,自己免不了要被三寨主迁怒;若和尚真胜了三寨主,以三寨主的性子,事后定要找他算账。
这左右都是难局,他攥着关刀的手微微颤,唯有暗自侥幸,心道:“好在方才砍了那一刀,也算有过‘出力’的痕迹,待会儿若有转机,或许还能寻个由头脱身。”
那边三寨主却全然不管周虎怎么想,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不敬,心中自有盘算。
先前手下人来报,说这和尚内功深厚,可在他看来,这和尚年岁不大,江湖经验定然是少得可怜,江湖拼杀终究是手底下见真章,内功再强,躲不开刀斧、接不住硬招,也是枉然。
他自恃一身硬功,两柄板斧使得出神入化,便是在洛阳周边的绿林里,能接他三斧的人也寥寥无几,这和尚纵有几分本事,难道还能强过自己去?再说了,自己这斧法讲究一个先声夺人,以势压人,让他占了先手,他就没输过。
当下也不废话,三寨主左脚向前一踏,“咚”
的一声,青石地面竟被踩出个浅坑。
左手板斧自上向下猛劈,斧风呼啸,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直取不敬的天灵盖!
这一斧又快又狠,斧刃掠过空气,竟出“嗤嗤”
的锐响,地面上的落叶被斧风卷得团团打转,比起这等杀招,周虎方才那旋身劈刀,当真如孩童耍棒般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