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手里的灯盏烧得“噼啪”
作响,火苗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在粗糙石地上扯得忽长忽短。
空气中裹着石尘的干涩、陈年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冷森森地往人衣领里钻。
不敬蹲下身时,袍角扫过地上碎石,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从雷谕手中接过抹布,指节微沉,那布吸了洞中的潮气,又沾了些灰,分量比寻常重了几分。
他拇指按住抹布一角,不疾不徐地往死者面颊上拂去,动作竟似在拂拭一件经年的古董,无半分仓促。
灰垢随抹布落下,渐渐露出一张青紫如深秋败絮的脸,眼白翻出半片,像蒙了层浊水,嘴角那团凝固的血沫,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黑红色,脸上有几处明显的擦伤,看来是坠下的时候碰到石头上所致。
“先看手足。”
不敬声音不高,却恰到好处的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其他人没有什么感觉,玉簟秋却是一惊,这小和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此刻却露这么一手内功修为,又是给谁看的?
不论玉簟秋怎么想,不敬还是继续着他半生不熟的仵作工作。
他左手轻扳死者手腕,指腹触到腕骨时,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骨头触感虚,竟似有些错位。
再抬眼去看死者掌心,指节处的老茧被磨得翻卷,像被砂石硬生生刮过,连指甲缝里都嵌着深褐色的泥砂,死死嵌在肉里,显是坠下时曾拼尽全力抓挠什么,却只抓到满手碎石枯草。
不敬指尖顺着死者脊骨缓缓下移,指腹贴着单薄的衣料,能清晰触到骨骼的轮廓。
行至腰侧,指尖忽然一顿,随即轻轻一按,只听“咔”
的一声轻响,虽不刺耳,却让身旁几人齐齐缩了缩肩。
他掀起死者背后的单衣,灯光下,肩胛骨下方一片暗紫色瘀痕赫然入目,形状虽歪歪扭扭,边缘却带着细碎的擦伤,像是撞上崖壁凸起的石块时,被碎石刮出来的。
他又屈指按了按死者小腿,那里已浮现出暗紫色的尸斑,按下去时纹丝不动,全无褪色之相。
再摸死者手臂,虽仍有些僵硬,指尖却能觉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软化。
“死了一日有余,不足两日。”
不敬直起身,袍角扫过死者脚上那只孤零零的草鞋
“昨日咱们在光武帝主墓室时,此人怕是已经掉了下去,看高度,这人应该当时就没有了呼吸。”
韩阶听得心头一跳,脚下不慎踢到一块碎石,“当啷”
一声在静洞里格外刺耳,他忙捂住嘴,脸涨得通红,却没人顾得上笑他,其余几人脸上的神色,早已沉了下来。
不敬的目光落在那只断了底的草鞋上,鞋底的麻纤维断口处毛边炸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裂。
“另一只鞋该是坠崖时甩脱了,怕是落在下方深谷里。”
他话音刚落,雷谕已上前一步,指节不自觉扣住了腰间鲨鱼皮刀鞘上,那刀鞘被他扣得“滋滋”
轻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道:“大师既已断出是失足摔死,想来只是个迷路的山民。
咱们正事要紧,不如先让大师念经度,记好此处方位,等办完事后再来处置便是。”
这话听着周全,连不敬的和尚身份都顾及到了,韩玉几人都微微点头,
只是不敬看都没看雷谕,目光转向玉簟秋,声音依旧平静道:“玉姑娘目光锐利,想来也瞧出这其中的蹊跷了?”
雷谕脸色一沉,刀鞘上的指节又紧了几分,洞中的空气似也冷了几分。
玉簟秋却也没理会雷谕的脸色。
她上前两步,目光扫过死者青紫的脸,又望向洞外云雾缭绕的崖壁,缓缓开口道:“诸位想想,咱们一路走来可曾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众人皆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