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唯有那长明灯的灯芯偶尔因燃烧不均,出一两声极其微弱的“噼啪”
爆响,在这极致的寂静中,竟也带起了些许空旷的回音,反而更添几分死寂。
韩家兄弟强打着精神守了前半夜,却是半个人影也无,唯有殿外那永不消散般的浓雾无声翻滚。
困意与疲乏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就在两人眼皮沉重欲阖未阖之际,那不敬和尚,倏然睁开了双眼。
也不知是不是光影错觉,在那双眸睁开的刹那,韩阶只觉得原本昏暗的大殿似乎随之微微一亮。
那双眼睛,初看时并无任何剧烈的情感波动,甚至还带着一丝刚刚脱离定境、神思未属的朦胧,然而其底处却似蕴藏着两盏古灯,清澈而明亮,竟让人不敢直视。
韩阶心头一震,待要凝神细看时,那不敬的目光已然收敛,复归于平常,甚至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亮光只是韩阶疲乏之下的错觉。
他刚要开口询问,便听不敬那平和的声音已然响起:“有劳二位施主辛苦守夜,接下来便交给小僧便是。”
韩阶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三哥,见韩玉微微颔,并无异议,自己也只得点头称是。
反正这大殿之内也无处可去,兄弟二人内功均有小成,不畏这地砖寒气,便也顾不得许多,干脆席地而卧,和衣躺下。
临闭眼前,韩阶与韩玉眼神悄然一碰,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一丝不安,但此刻绝非交谈之时,只得将满腹疑问强行压下,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有片刻,一声凄厉至极、充满了惊惧与痛苦的惨叫,陡然从殿外浓雾深处刺破死寂,狠狠扎入三人耳中。
韩玉猛然惊醒,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目光急扫,却见那不敬早已如轻烟般掠至殿门之前,正小心翼翼地将沉重殿门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窥探。
门缝甫开,那令人窒息的紫白色浓雾便如同活物般汹涌渗入,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弥漫了近一日的诡异大雾非但没有消散迹象,反而愈浓稠,几乎化为实质!
“大师!
生什么事了?”
韩玉急声问道,心脏怦怦直跳。
不敬并未回头,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凝重。
“小僧亦不知。
方才听得殿外似有脚步声接近,小僧以为是又有人来此躲避,便想先行查看。
然而拉开殿门,外间唯有浓雾,空无一物。
正当小僧以为乃是错觉之时,那声惨叫便骤然传来,紧接着,韩施主你便惊醒了。”
生此等变故,自是无人能再安睡。
韩玉立刻踢醒了仍在酣睡的韩阶。
两人匆匆灌了几口冷水,强行提振精神,快步走到不敬身边。
此时不敬已将殿门再推开些,正凝望着那被浓雾与黑夜彻底吞噬的广场,眉头紧锁。
此刻天色未明,加之这诡异浓雾,莫说伸手不见五指,便是将手指凑到眼前,也只能看到模糊一团黑影。
好在不敬准备充分,只见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浸了松油的粗大火把,用火折子引燃,火光跳跃,顿时将周围一小片雾气驱散,映出三人凝重的身影。
接着,他又从门旁拿起一根约一人高的木棍,那木棍弯弯曲曲,并非笔直,一端还可见与地面沙石摩擦留下的毛糙痕迹,显是他这几日翻山越岭时,随手砍削制成的探路手杖。
有了火光指引,又有棍棒探路,韩家兄弟心中稍安,紧跟在不敬身后,小心翼翼地迈出殿门。
刚走下殿前石阶没几步,不敬忽然停下脚步,手中那根简陋的木棍在前方地面及雾气中左右比画、探戳了几下,动作谨慎而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