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直视那僧人,目光中满是诚恳,直言道:“小僧虽披剃出家,持戒修行日久,然此心非顽石,此身仍在尘。
七情六欲如影随形,非强自压抑、避而不见便能根除。
若不能于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红尘熔炉中,直面诱惑、经历磨砺、体察众生百苦,此心如何能得真正的洗练?那所谓的‘清净’,恐不过是沙上筑塔,空中楼阁,经不起一丝风浪。”
他指着下面繁华的洛阳城,伸出右手一捞,又握紧拳头,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握在手中。
“师兄,彼岸非在远山,菩提即在当下。
不经滚滚红尘试炼,不尝世间冷暖百味,不于那烦恼烈焰中淬炼心性,又如何能真正照见五蕴皆空,生起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又如何能斩断无始劫来之根本无明,达致那究竟涅盘的彼岸?小僧所求,非是隔绝尘嚣的假清净,而是于烦恼中证菩提,于生死中了涅盘的真解脱!”
那僧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点头道:“善哉。
如此说来,老衲这双昏花老眼,倒还不曾看走了眼。
昨日闻你与那刘施主所言,反而有些不问世事,只求自身圆满的态度,便心生诧异。
观你言行,分明是入世炼心、勇猛精进的路数,绝非那避世苦修,独善其身一脉。
如此看来,师弟这京城之行,恐怕不仅仅是你那允行师兄所托,亦是你心中所愿,脚下之路吧?”
不敬心中暗叹,自己与刘惑两人昨天小心翼翼,所说的话还是传到了这位的耳中。
他这话既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对他无形的威胁,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师行事是如同江湖传闻一般的霸道,还是佛门间流传的那么慈悲。
他心中对这僧人话中的意思明镜一般,仍旧不动声色还道:“阿弥陀佛。
方丈法眼无差。
允行师兄之事,自是义不容辞。
然则小僧自身,对那所谓的‘大考’,实是全无头绪。
进京一程,于小僧而言,更多是想开开眼界,见见那九重宫阙,天下英杰汇聚之地的世面。
至于功名得失,非我所求,亦非我所惧。”
杧慧方丈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仿佛早有所料。
“无有头绪?呵呵,此事……反倒好办了。”
他语气中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
“师弟,不如这样。
你替老衲办一件小事,老衲便为你细细拆解那京城迷局,将那大考的门道、关隘乃至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玄机,一一说与你听。
非但如此,老衲还可亲笔修书一封,与你带上。
到了京师,拜会几位故旧方外之交,行走起来,也便宜许多。
你看如何?”
不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
“哦?以方丈坐镇白马,掌洛水风云之能,更有慧眼洞察千里之明,竟还有事需假手小僧这等微末行脚僧?”
那僧人轻轻一叹,满是无奈道:“阿弥陀佛。
老衲亦非全知全能的佛陀,总有力所不逮之处。”
他目光掠过清凉台下看似平静的寺院,投向更广阔的洛阳城。
“更何况,正因老衲在这洛阳城中,还算有几分虚名薄面,故而一举一动,莫说是老衲自身,便是座下那几位得力执事、亲传弟子,他们的行止,也早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的。
有些水面之下的事情,牵涉微妙,由他们去办,无异于投石入沸鼎,徒惹波澜。”
“至于你嘛,莫说是白马寺的僧人,便是你这小和尚,前两日在洛水画舫、城中客栈的动静,怕也未能全然消停。”
他又上下打量了不敬一番,仿佛在评估身份东西,然后道:“不过好在你生得一副平平无奇、泯然众人的模样,非是那等令人过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