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喘了口气,玉簟秋从刘惑身边款款走了出来,动作优雅,却走得很快,也不见她提起裙摆,几下就到了不敬身边,惹的不敬多看了两眼。
却见她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套茶碗,放在不敬面前,给不敬缓缓倒上一杯茶水,这次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做了一个这艘画舫主人应该做的事情。
不敬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方接着道:“试问,在这洛阳地界,若真有一人,能如霍施主所言,能理解令官府俯,令黑白两道噤声,一言可定兴衰,一念可决生死,那么,此人手中所握,岂能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信仰与清名?”
他转头看向河水,喃喃道:“香火鼎盛,信徒如云,供奉如海……此乃其一。
千年古刹,田产广袤,山林无数,富可敌国……此乃其二。
更兼佛法普度,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达官显贵,乃至……江湖豪强,皆入其门墙,或为信徒,或求庇佑,或结善缘……一张无形巨网,早已覆盖整个洛阳。”
不敬的目光落回到刘惑震惊的脸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信仰可聚人心,财富可通鬼神,人脉可织罗网。
三者合一,再辅以深不可测的智慧与手腕,在这远离庙堂中枢,利益盘根错节的洛阳重镇,经营十数年成就一位隐于佛光之下、却能只手搅动风云的地下之主又有何不可能?所谓‘地下阎王’,或许并非其真貌。
但借佛门清净地,行掌控乾坤事,这,便是杧慧大师,真正的‘威势’所在。
其根基之深,早已越了单纯的江湖门派,乃是扎根于这洛阳城千年积淀的财富命脉与人心网络之中。”
不敬禅师一番剖析,抽丝剥茧,将信仰、财富、人脉喻为构建“地下阎王”
权柄的三大支柱,其言凿凿,其理昭昭,听得刘惑心旌摇动,寒意透骨。
那繁华的洛阳城景,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张由无数虔诚信仰、金山银海、错综关系交织而成的无形巨网,而白马寺巍峨的佛塔,便是这张巨网的中心枢纽,散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佛门枭雄……”
刘惑咀嚼着不敬最后的定论,心中翻江倒海。
不敬所言,逻辑严密,似乎已将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可是一个念头忽然又将他拖回了现实。
朝廷!
刘惑抬起头,看向不敬,嘴角勾起笑意,先前被不敬话语震慑的凝重瞬间消散大半。
“好个小和尚!”
刘惑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
“你这番话,引经据典,条分缕析,差点真把我也绕了进去。
端的是一副舌灿莲花的好本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与不敬对视着,想要从他眼睛里看见方才那番分析不过是一个玩笑。
“可你莫要忘了!
方才,是谁掷地有声地点出那‘煌煌天威’?是谁以少林为鉴,言明纵有七十二绝技,也难敌朝廷两千铁甲?是谁口口声声说着‘庙堂制衡江湖’乃是铁律?你比我更清楚朝廷的威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尤其是在洛阳这等漕运咽喉、赋税重地,朝廷的耳目密布如网,岂会容得下眼皮子底下,有人能只手遮天、凌驾官府之上,行那‘地下阎王’之事?”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白玉杯,出清脆的笃笃声,仿佛敲打着不敬话语中的破绽。
“就算杧慧大师真如你所言,集佛门之信、巨贾之富、江湖之网于一身,成了这洛阳的‘地下之主’。
可这‘主’,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主’!
他再如何权势熏天,也需假借白马寺方丈这层‘佛光’遮掩!
一旦暴露于朝廷法眼之下,一道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