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人,乃佛门之耻,亦是吾辈修行者当引以为戒的明镜。”
“然,小僧六岁于戒坛之前,由师父亲手剃度,授沙弥十戒。
自那青丝落尽、披上这身衲衣之日起,至今已整整十年,三千六百个日夜。
不敢言已得佛法真谛,唯谨记恩师教诲,持戒修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时至今日,未敢,亦未曾破过任何一戒!
清贫自守,心无旁骛,此心此志,天地可鉴,佛祖共知!”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竟似有一股无形的浩然正气涤荡开来,将那弥漫着的怨毒与污浊都冲淡了几分。
假张枫被噎得气息一窒,脸上青白之色交替变幻,如同开了染坊,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只挤出一句色厉内荏、底气全无的强辩。
“哼……说……说得倒是漂亮至极!
佛门舌灿莲花的本事,老子今日算是领教了!
可……可这漂亮话是真是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又能替你作保?!”
不敬并未再与他在这口舌之争上纠缠。
他目光微转,落在了船舱中央那具散着黄金棺椁之上。
他缓步上前,僧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板。
在那假张枫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不敬伸出手抚摸在那棺材之上,看着那空无一物,显然从未装过东西的棺材道:“阿弥陀佛。
施主心中执念与怨怼,小僧或难尽解。
然则,小僧心头尚有一事,如鲠在喉,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斗胆,还望施主不吝解惑,以启愚蒙。”
他缓缓收回手,转身,目光平静地再次投向假张枫道:“小僧自问,不过是一介山野小庙中籍籍无名的行脚僧,六根未净,佛法粗浅,身无长物,更无显赫师承。
行走江湖,但求结善缘,渡苦厄,于人无害,与世无争。
却不知小僧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劳烦施主及贵属如此煞费苦心,不惜布下这等迷局,动用这艘迷失之舟,硬生生将小僧从尘世牵引至这混沌迷离、断绝生机的绝地之中?
假张枫脸上也浮现出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荒谬感,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涩至极,仿佛吞下了世间最苦的黄连,混杂着自嘲与认命的意味,在炽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扭曲。
“呵……呵呵。”
他挤出几声笑接着道:“大师问题,可惜你问错人了。
我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刀头舔血之辈。
江湖上,像我这样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贱命一条,只值那买主口袋里的几两雪花银。
买主是谁?为何要煞费苦心布下这等迷局?又为何非要置大师你于这绝地死境?一概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