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抬手拂去青衫上沾着的墓道尘土,指腹不经意触到衣料下那枚父亲留下的白玉佩,玉佩触手生凉,恰如他此刻沉坠的心境。
他转头看向身旁双手合十的不敬和尚,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百思不解的困惑,沉声道:“大师,有个问题我揣在心里半日,始终如坠云雾。
那海沙帮霍刚,半月前既已将所求之物到手,更借着那趟机会,让我父亲与其他几位对他有威胁的江湖同道凭空失踪,如今他再入邙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敬指尖的乌木念珠蓦地一顿,眸中光彩闪烁,而后缓缓摇头道:“韩施主此问,恰是小僧心中所惑。
霍刚此举,实乃前后相悖,不合常理。
先说他得手后本该远遁江湖,寻个隐秘处安身,却偏要再入这邙山险地;再说他既已除尽强敌,正该回洛阳稳固势力,反倒来这深山古墓中打转。
其间关节,此刻尚是一团迷雾,小僧亦无从拆解。”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雷谕忽然朗声道:“韩兄且莫焦躁,在下倒有个粗浅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雷谕这玉竹帮的少帮主,常年在外跑商,身上既有世家子弟的沉稳,又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爽朗。
此刻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目光扫过韩玉与不敬二人,语气诚恳,并无半分托大。
韩玉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希冀,忙拱手道:“雷兄往来南北,见多识广,此刻正该为我等指点迷津,何来‘赐教’之说?只管讲来便是。”
“那在下便直说了。”
雷谕稍作停顿,整理一下心中所想,而后道:“在下这一个多月,自洛阳至开封,往来贩运丝绸茶叶,虽未久居城中,却也从沿途商客、驿站驿卒口中听了些闲话。
那海沙帮霍刚,这一个月来在洛阳城里可是折腾得不轻,听说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与海沙帮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刀子,闹得满城风雨。”
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腰间的行囊,语气里带着几分通透道:“这走南闯北的做买卖,最该懂的就是‘依赖’二字。
就好比那洛阳西市的‘锦绣庄’,若是哪家的绸缎料子好、价钱公道,下次补货时掌柜的定然还找他,断不会舍近求远,去碰那不知底细的新店,这便是‘做熟不做生’的道理。
霍刚上次入山得了好处,又靠着不知名的手段让对头失踪在这深山里,想必回到洛阳,他的处境依旧是岌岌可危。
如今再遇难关,自然会想着再来邙山寻找出路。
毕竟上次的路走得通,上次的法子管用。
人嘛,总是愿意拣那省心的路走。”
韩玉听着,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倒让他多了几分镇定。
只是他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仍带着几分疑惑。
“雷兄说的是常理,可若按此推断,霍刚既率先进山,理应轻车熟路,一路直奔原陵才是,怎会落在咱们后头?我兄弟二人与大师先前在山中打转,只因线索断绝,误打误撞才寻到原陵,还没有进过这墓穴,霍刚若早有图谋,怎会比咱们还慢?更奇的是,他竟偏偏在咱们抵达后,死在大殿外面,还被我们看了个正着,这未免太过巧合,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般。”
雷谕闻言,脸上的爽朗淡了几分,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韩兄这话,可把在下问住了。
在下这猜测,终究是纸上谈兵,算不得准。
邙山深广,林密路险,莫说寻常江湖人,便是久居山中的猎户,也常有迷路之时。
谁知道霍刚这一路遇到了什么?或许他与旁人有约,要在某个时辰在原陵会合,故而刻意放慢脚步;或许他身后跟着尾巴,为了甩脱跟踪,绕了远路;再或者,他此番赶路时遇上了山中的猛兽;又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