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那声工具落地的轻响,以及第三方神秘人的干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也带来了更深的不确定性。
密室内,沈墨与林清音心弦紧绷,等待着可能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那试图撬窗的黑影与暗中出手的第三方,都如同蒸般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再无任何异动。
“不能再等了。”
沈墨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
阿竹引开部分追兵创造的窗口期极其宝贵,随时可能闭合。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经脉中流淌的、虽不充盈却已能支撑行动的内力,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林清音点头,迅行动。
她从一个不起眼的箱笼里取出两套粗布衣裳,一套是码头苦力常见的短打,另一套则是渔家女的荆钗布裙。
“换上,我们需得改头换面。”
片刻之后,两人已模样大变。
沈墨穿上深灰色的短打,用一块旧头巾包住了显眼的黑,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尘,遮掩住过于俊朗的轮廓,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冷冽如星。
林清音则散开髻,用木钗随意挽起,穿上那套打着补丁的蓝布裙,瞬间从一个清丽医者变成了一个面色微黄、带着些许愁苦的寻常女子。
林清音再次仔细检查了密室,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或去向的线索。
她将一些重要的医书和那支白玉簪小心包好,贴身收藏。
随后,她启动机关,暗门无声滑开。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
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穿过凌乱的后院,来到东南角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墙根下。
这里看似与别处无异,但林清音伸手在墙壁某处摸索片刻,轻轻一按,一块看似坚实的墙砖竟向内缩进,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
这是她师父当年留下的另一条隐秘退路,连阿竹都不知道。
“我先。”
沈墨低语,毫不犹豫地率先钻入洞中。
洞口狭窄潮湿,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他屏住呼吸,凭借着手臂的力量,迅向前挪动。
林清音紧随其后。
通道不长,出口隐藏在一条僻静死巷的垃圾堆后面。
两人钻出后,迅将洞口恢复原状。
深夜的苏州城陷入了沉睡,只有打更人遥远的梆子声提醒着时辰。
两人不敢走大道,专挑那些连月光都难以照亮的、狭窄而曲折的小巷穿行。
沈墨在前,步伐轻捷,即便内力未复,常年游走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潜行本能依旧远常人。
林清音紧跟其后,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拖慢度。
他们的目标,是城南一段相对偏僻的运河支流。
那里并非主要码头,夜间泊船不多,且水道复杂,便于隐匿和转移。
约莫一炷香后,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鱼腥味随风飘来。
穿过最后一条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段宽阔的河道横亘在前,河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鳞光。
岸边停靠着几艘乌篷船和较小的货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如同沉睡的巨兽。
四下无人,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
林清音目光迅扫过,很快锁定了一艘半旧的乌篷船,船身吃水较深,似乎装载着货物,船头挂着一盏未点燃的气死风灯。
“这艘船像是要连夜赶路的货船,我们设法混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