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布满铁锈的大门轰然洞开,韩安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扇门嗖地闭上,隔绝了他派去的武装小队,也隔绝了他的视线。
在拂过桌子上的一堆设备,叮叮咣咣的砸落到地上之后,他无力的顺着桌子滑落了下来,气喘吁吁间,他似乎又看到了白芷那张咬紧牙冠的脸,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透出不屈服的光芒。
从监控里看她初次闯关失败后,微闭着眼睛,靠在地下的石壁上短暂的休息,却由于紧张恐惧而躬缩着用双臂抱着头,轻微发抖的时候,说实话,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过那么一点心软的。
但是他随即又挺起了脖颈,心软,从来都不是一个男人的优点。这些年,韩安瑞正透过无数隐藏的镜头,微笑着欣赏这场他亲手导演的、关于忠诚与背叛的无声戏剧。
一个内化的声音从他的内心深处悠悠响起:“一个男人是不容许犯错的,每一步都不能错,一步错,就万劫不复。而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那是妇人之仁,而不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表现......”
他曾经看到了Shirley在录音室内为萧歌调整耳返——她已经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可明明她之前还请韩安瑞来为她推荐歌曲。
在那些阳光倾泻的午后,他们曾经坐在楼道楼梯间的台阶上,她眼睛亮闪闪的问他在听什么歌。
于是,他干脆摘下一侧耳机,趁她不注意,塞进她的左耳里。
一阵惊讶之后,白芷的嘴角微微翘起,回过头垂下眼,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很认真的听歌,但韩安瑞知道她肯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些时候的风总是很和煦,阳光温热耀眼,白衣飘飘的年代让人回味的,永远是那些躁动的青春,只是如今听歌的,却换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理一阵刺痛。
他知道他们如今这样子,但在他下达这些指令时,他感到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仿佛每诋毁Shirley一分,就能抵消一分梦中那份不该存在的快乐带来的恐慌;每将她妖魔化一寸,就能将自己从可能再次被抛弃的童年噩梦边缘拉回一寸。
他沉浸在一种悲壮的自我毁灭情绪里,以为自己是在对抗一个操纵人心的恶魔。
却不知道,他真正在对抗的,是那个在梦里,仅仅因为一次审美的反叛和短暂的飞翔,就让他心悸不已的、脆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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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成功进入了那扇门后,还来不及有短暂的兴奋和休息,就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门后的空间并非想象中的机房或控制中心,而是一个绝对黑暗、无声无息的立方体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冷冽的金属气味。正中央,只有一个孤立的、看起来极其古老的CRT显示器(阴极射线管显示器)亮着,屏幕上跳动着不断变化的、毫无规律的字符流,如同数字宇宙的背景辐射。
这里就是“源点”?
Shirley谨慎地靠近。她发现显示器连接着一个非键盘非触屏的奇特接口。当她一步一步谨慎的尝试靠近时,屏幕上的字符流突然变得狂暴,然后瞬间清零,屏幕上只留下一行不断闪烁的、血红色的问句:
“你是谁?”
这不像是预设的程序问题。
Shirley能感觉到,这个问题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生命的“好奇”。
她意识到,这或许不是韩安瑞设置的又一个陷阱,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存在。
可能是他早期实验遗留的原始AI,也可能是与这地下特殊地质环境产生奇异共鸣的混沌数据集合。它似乎是韩安瑞力量的“源头”之一,但并未完全被他控制,或者说,它应该是处于一种半休眠的、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