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稠如墨。
江州市第一看守所通往刑场的路上,只有一辆囚车在行驶中。
一切都快得有些不正常。
李玉亮坐在囚车的最后一排,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那张脸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映照下,一片死灰。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嚣,只是静静地看着窗眼神空洞得像一个黑洞。
从他交代所有罪行到今天,仅仅过去了七天。
七天,对于一个足以将整个江州官场都掀个底朝天的惊天大案来说,这点时间连走完最基本的调查程序都不够。
可他的案子却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省检介入,最高法核准,死刑立即执行……所有的流程,都以一种常规的度被压缩到了极致。
快到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有人希望让他快死去。
车停了。
冰冷的铁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知道他到站了。
没有亲人告别,没有最后的遗言。
只有冰冷的针头,刺入静脉。
药剂被缓缓推入,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从心脏开始迅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最后的意识里,闪过的不是妻儿,不是那些被他藏在海外的金钱帝国,也不是那些被他亲手推入地狱的冤魂,而是一个人的名字,秦峰。
他那张早已失去血色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诡异而又解脱的笑容。
“秦峰!
我在下面……等你……”
三天后,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秦峰死了。
官方给出的结论是,因突大面积脑干出血后遗症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最终引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整个过程低调得近乎诡异。
没有追悼会,没有悼词,甚至连一个像样点的花圈都没有。
只有几个直系亲属,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将他的遗体,悄无声息地送往了火葬场。
一把火烧掉了他所有的罪恶,也烧掉了他所有的秘密。
那个曾经在江州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就这样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快,一切都太快了。
快到让那些习惯了在各种小道消息里捕风捉影的江州官员们,都感到了一丝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李玉亮的死,还能用“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来解释。
可秦峰呢?一个“病倒”
在任上的代市长,一个还没有被正式立案调查的“嫌疑人”
,就这么“恰到好处”
地,死在了李玉亮之后?
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鬼都不信。
一时间,关于“谋害萧文嵩副省长”
的传闻,像病毒一样在整个江南省的官场上疯狂地蔓延。
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官方渠道出来辟谣。
也没有任何一个领导在公开场合提及此事。
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一样,对这件事保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它像一层厚厚的迷雾,将所有的真相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江南省省委大院,副书记的办公室。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檀香袅袅。
郑宏图亲自为林远,换上了一杯新茶。
“小林啊,”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眉宇间却已经有了几分风霜之色的年轻人,声音温和地说道,“江州的事,都过去了。”
“是。”
林远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他知道,郑书记今天叫他来,不是为了听他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