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取出一把用百年雷击木制成的二胡,琴弦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他轻拨琴弦,出如泣如诉的声响)
掌柜的,既然要听动人心弦的,老汉今日便奏一曲。
---
:月夜下的血色约定
民国十二年中元节,月亮红得像要滴血。
少年参客小栓子背着药篓,在长白山老林里迷了路。
忽然,他听见幽怨的歌声:
月圆夜,血参开
谁家儿郎还不来
三更鼓,五更寒
白骨成灰泪未干
循着歌声,小栓子来到一处荒坟。
坟头坐着个穿红袄的姑娘,正对月梳头。
她的脸比月亮还白,嘴唇却红得骇人。
姐姐,小栓子大着胆子问,可知出山的路?
姑娘转头,眼中流下血泪:小郎君,帮我找个人可好?他叫陈满仓,左手有六指。
她递来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个采参人的背影。
小栓子接过镜子时,碰到姑娘冰冷的手,吓得一哆嗦。
别怕,姑娘凄然一笑,我要是想害你,你早没命了。
她说自己叫小翠,生前与采参人陈满仓相好。
三年前满仓进山前,将家传的龙凤玉佩掰成两半:等这支血参卖了,我就回来娶你。
可满仓再没回来。
小翠日日等,夜夜盼,最后郁郁而终。
死后执念不散,化作鬼参,只为等一个答案。
小栓子心善,答应帮她。
临别时,小翠拔下根头系在他腕上:戴着它,山里的精怪不敢近你身。
说来也怪,小栓子戴着丝走出坟地,原本漆黑的山路竟亮起幽幽蓝光。
狼群见了他都绕道走,连最凶的熊瞎子都退避三舍。
七日后,小栓子在百里外的参市打听到消息。
几个老参客说起三年前的旧事:确实有个六指参客挖到苗血参,却在回家路上被土匪劫杀。
那参客临死前,把半块玉佩塞进参篓
后来呢?小栓子急问。
后来?参篓被土匪扔进黑龙潭。
那潭水深不见底,多少打捞的好手都折在里头。
小栓子不顾劝阻,毅然前往黑龙潭。
潭水黑如墨汁,寒气刺骨。
他腕上小翠的丝突然出红光,竟在漆黑的水底指引方向。
在潭底沉船里,小栓子找到个锈蚀的参篓。
篓中除了半块玉佩,还有本浸透的日记。
借着丝的红光,他看清了最后几行字:
七月初三,挖得血参。
张老三眼神不对,恐生歹意
七月初五,他果然下毒。
我把真参藏在潭底
秀娥,我对不住你。
来世再做夫妻
小栓子浮出水面时,怀里紧紧抱着参篓。
当夜他再回荒坟,却见小翠的魂魄淡得像缕青烟。
谢谢你,小翠抚摸着玉佩微笑,原来他没有负我
她取下另一根丝,与原先那根编成同心结:这个送你,保佑你一世平安。
说罢,身影渐渐消散。
荒坟上突然长出苗血参,参须紧紧缠绕着两半玉佩。
更奇的是,自那以后小栓子竟通了参性。
他指哪哪有参,挖参时参须自动出土,从不折断。
有人说这是小翠在报恩,也有人说,他腕上的结是鬼参的祝福。
如今长白山下还有座翠参祠,供着株缠绕玉佩的血参。
每逢月圆,祠中会传出若有若无的歌声:
月圆夜,血参开
有情儿郎今又来
三生缘,终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