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烟杆往炕桌上一搁,眼神变得幽深)好!
掌柜的既然要听,我就再讲一个咱们伐木行当里,最不愿提起的——“吊死鬼儿”
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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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咱们大兴安岭的老伐木场里,流传着一句老话:“宁遇黑瞎子(熊),不碰吊死鬼儿。”
这“吊死鬼儿”
,不是真鬼,是指那些被积雪压弯了腰,悬在半空中的大树。
它们像是上了吊的人,随时会弹起来要你的命。
这事儿生在七十年代的“红旗林场”
。
有个叫赵大膀子的伐木工,力气大,性子倔,是场里有名的“赵大胆”
。
他最不信邪,老伐木工传下的那些规矩,他总当是耳旁风。
那年冬天雪特别大,林场里“吊死鬼儿”
格外多。
老师傅们都绕着走,宁肯多费些功夫。
可赵大膀子图快,专挑这种树下手。
老师傅马大爷劝他:“大膀子,这‘吊死鬼儿’邪性!
它在那儿吊着,就是在等人替它呢!
你得先‘问路’!”
所谓的“问路”
,是老辈传下的规矩——砍这种树前,要远远扔一块斧头楔子过去,惊一惊它。
要是没动静,才能靠近。
砍的时候,必须从树根往上三尺的地方下锯,而且绝不能喊同伴的名字。
赵大膀子嗤之以鼻:“马大爷,您那都是老黄历了!
咱现在有的是力气,怕它个球!”
这天,他相中了一棵最大的“吊死鬼儿”
。
那是一棵足足两人合抱的老榆树,被厚厚的冰凌压成了满弓状,树梢都快垂到地上了。
他没扔楔子,也没量尺寸,拎着油锯就走了过去。
同组的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躲在远处喊:“大膀子!
规矩!
讲规矩啊!”
赵大膀子回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看我的!”
他弯下腰,对准树根就要下锯。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生了。
那棵原本死寂的老榆树,突然出一阵“嘎吱……嘎吱……”
的呻吟声,像是人在磨牙。
赵大膀子愣了一下,浑劲儿上来,骂道:“妈的,还不服?”
说着,他启动了油锯。
“嗡——”
油锯的轰鸣声响彻山林。
可就在锯齿刚碰到树皮的瞬间——
“啪!
!
!”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
那棵积蓄了整整一个冬天力量的“吊死鬼儿”
,猛地弹了起来!
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巨大的树干带着千斤冰雪,以排山倒海之势,由下往上,狠狠扫了过来!
赵大膀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接着就感觉胸口像是被飞奔的野牛撞上,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咔嚓……咔嚓……”
那是他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得让远处的伙计都听见了。
赵大膀子像破口袋一样摔在雪地里,鲜血从他口鼻中汩汩涌出,在白雪上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红。
他眼睛瞪得溜圆,至死都不明白,这树怎么会弹得这么快,这么狠。
后来,马大爷带着人去收尸,看着那棵已经弹直、仿佛什么事都没生过的老榆树,喃喃自语:
“傻小子,你不懂啊……这老林子里的规矩,那不是迷信,那是祖祖辈辈用命换来的教训。
那‘吊死鬼儿’吊着的不是树,是咱们伐木人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