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余脉像条没睡醒的巨龙,把半截身子埋在松辽平原的黑土里。
光绪年间的一个深秋,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眼看就要把这片刚落过初雪的林子捂得喘不过气。
王大愣攥着猎枪的手冻得僵,指节在老榆木枪托上磕出轻响。
他身后跟着个穿蓝布棉袄的半大孩子,是东家李老栓的独苗李根柱,这孩子非要跟着来黑瞎子沟开眼,此刻鼻尖冻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了霜。
“叔,咱真能打着熊瞎子?”
李根柱的声音在林间荡开,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窜向云端。
王大愣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昨儿跟家里那口子干仗,被挠破了嘴角。
“这沟子邪性,往年这时候熊都蹲仓了,今年却有人瞅见黑瞎子在河边扒鱼。”
他顿了顿,枪管往西北方向一挑,“瞧见那片椴树林没?老辈说那儿有熊仙儿驻跸,寻常猎户绕着走。”
李根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密密匝匝的椴树间腾起一缕淡白色的烟,不像是农家烧火,倒像是清晨的雾霭凝固在半空。
他正想问,脚下突然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啃得干干净净的鹿骨,骨头上还留着圈深褐色的牙印,比寻常野兽的齿痕大出一圈。
“这是……”
“别碰!”
王大愣猛地按住他的手,猎枪“哗啦”
一声上了膛。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那截鹿骨,眉头拧成个疙瘩:“这牙印是熊瞎子的不假,但你看这茬口,像是被硬生生咬断的。
寻常黑熊哪有这力道?”
话音未落,林子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卷起地上的残雪打着旋儿飞。
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某种大型野兽身上的臊味。
王大愣猛地站起身,将李根柱护在身后,猎枪对准声音来的方向:“谁在那儿?”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出“噗嗤噗嗤”
的响动。
只见一道黑影从树后挪了出来,足有一人多高,浑身黑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正是一头壮硕的黑熊。
但奇怪的是,这熊的左眼像是蒙着层白翳,嘴角挂着涎水,喉咙里出“嗬嗬”
的怪响,瞧着竟有些痴傻。
“是头瞎了只眼的熊瞎子!”
李根柱失声喊道,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柴刀。
王大愣却没动,他眯着眼打量那黑熊,突然现它脖颈处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更诡异的是,这熊明明瞧见了他们,却只是原地打转,像是找不到方向。
“不对劲,”
王大愣低声道,“这熊像是被人下了咒。”
他小时候听村里的老萨满说过,有些邪术能控制野兽的心智,让它们变成只认指令的傀儡。
就在这时,那黑熊突然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猛地转向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王大愣反应极快,猛地将李根柱推开,自己则往旁边一滚,躲开了熊的扑击。
猎枪在刚才的翻滚中脱了手,落在几步开外的雪地里。
“根柱,捡枪!”
王大愣大吼一声,抄起身边一根碗口粗的树枝,迎着黑熊冲了上去。
李根柱慌忙爬到猎枪旁,手指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扣上扳机。
他眼睁睁看着王大愣的树枝被黑熊一爪子拍断,粗壮的熊臂带着风声扫向王大愣的胸口。
“砰!”
一声枪响在林间炸开,铅弹擦着黑熊的耳朵飞过,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黑熊被枪声惊得一愣,动作慢了半拍。
王大愣趁机往后一跃,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