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往南三十里,有座废弃了半个世纪的古窑,当地人叫它。
窑口荒草丛生,窑身布满裂纹,远远望去,像个蹲伏在荒野里的巨兽。
老辈人说,这窑最后一次开窑,是民国三十七年。
那时窑主请来了一位神秘的把桩师傅,姓陶,没人知道他的全名,都叫他陶师傅。
陶师傅烧瓷的手艺出神入化,据说能烧出雨过天青那种绝色。
可就在那窑瓷器即将出窑时,一场莫名的大火把整个窑厂烧了个精光,陶师傅也葬身火海。
自那以后,这窑就邪性起来。
每逢月圆之夜,窑里就会透出红光,像是有人在烧窑。
更怪的是,有人曾在深夜听见窑里传出拉坯的声音,还有人在窑口捡到过破碎的瓷片,那瓷片上的釉色,竟是失传已久的。
镇上的老人都说,那是陶师傅的鬼魂还在窑里烧瓷。
今年开春,美院来了个陶瓷系的教授,叫陈逸飞。
他是个瓷痴,听说鬼窑的传说后,非要去看个究竟。
陈教授,那地方去不得啊!
向导老周连连摆手,前年有个摄影师进去拍照,相机里全是鬼影!
陈逸飞不以为然:老周,咱们搞艺术的,还信这些?
考察队到达古窑时,已是黄昏。
残阳如血,给破败的窑身镀上一层诡异的金光。
窑口黑黢黢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陈逸飞绕着古窑仔细勘察。
窑身的裂纹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咒,窑口的砖石被多年的窑火熏得乌黑亮。
他伸手抚摸窑壁,忽然感到一阵灼热,仿佛窑火刚刚熄灭。
你们感觉到了吗?他问队员。
众人都摇头。
只有老周脸色白,喃喃道:是陶师傅他又在装窑了
当晚,考察队在窑厂旁的破屋里宿营。
陈逸飞独自整理着白天的资料,直到深夜。
就在他准备休息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啪啪啪
是陶车转动的声音!
伴随着还有哼唱小调的声音,苍凉古朴,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清晰。
陈逸飞猛地起身,抓起手电就往外跑。
古窑前空无一人,只有月光如水银般泻在窑场上。
但他分明听见,那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清晰:
揉泥要揉九九八十一遍,拉坯要拉七七四十九转
就在这时,他看见窑口里,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正在陶车前忙碌着,身形矫健,动作行云流水。
谁在那里?陈逸飞厉声喝道。
那身影缓缓转身——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围着条破旧的围裙,脸上沾着泥点,眼神却亮得吓人。
在下姓陶,那人拱手施礼,这窑的把桩师傅。
陈逸飞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陶师傅苦笑,是啊,死在窑里了。
可这窑瓷器还没烧成,我走不了啊。
原来,陶师傅祖上三代都是烧窑的,传下一门绝技:能烧出窑变无双的极品瓷器。
那窑本要烧制一批进贡的瓷器,其中有一件九龙戏珠大缸,是他毕生心血。
谁知开窑前夜,窑厂突然起火
那火起得蹊跷,陶师傅眼神一暗,是有人纵火
陈逸飞这才注意到,窑厂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身影,都在默默地忙碌着——和泥的,拉坯的,上釉的他们都是当年窑厂的工匠。
他们也都留在这里?
陶师傅点头:窑厂毁了,大家无处可去,就都留在这儿陪我了。
这时,一个年轻工匠飘然而至:师傅,泥料醒好了,可以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