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愕与悲哀。
它灵巧地一跃,躲开了柴刀,却没有立刻远遁,而是回头深深地看了刘老疙瘩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不解,也有一丝……怜悯?
刘老疙瘩一刀劈空,更是恼羞成怒,追着白狐又砍。
可那白狐在林间腾挪闪躲,灵活异常,他连根毛都碰不到。
追到一个三岔路口,白狐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密林深处,无影无踪。
刘老疙瘩累得气喘吁吁,扶着树干直骂娘。
他环顾四周,现自己竟在这熟悉的林子里迷了路!
来时的路找不到了,周围的景物都透着股陌生感。
雾气不知何时浓重起来,四周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他心中恐慌,胡乱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可无论他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那棵老椴树下的洞口前。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这座山林,将他牢牢困在此地。
“鬼打墙!”
刘老疙瘩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惹上不该惹的东西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风声穿过树梢,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哭泣。
夜猫子的叫声一声接一声,瘆人得很。
刘老疙瘩又冷又饿,蜷缩在一棵树下,瑟瑟抖。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那只白狐又出现了。
它就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它没有看刘老疙瘩,而是仰起头,对着天上的月亮,出了一种低沉而悠长的呜咽声,那声音不似狐吠,倒像是一种古老的、神秘的吟诵。
随着它的吟诵,林间的雾气开始流动,凝聚成各种模糊扭曲的影子,在刘老疙瘩周围飘荡。
他仿佛看到那些影子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怪,伸出利爪要抓他;又仿佛听到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窃窃私语,嘲笑他的贪婪与愚蠢。
“滚开!
都滚开!”
刘老疙瘩挥舞着柴刀,对着空气乱砍,状若疯癫。
第二天,进山采蘑菇的屯里人在老椴树下现了昏迷不醒的刘老疙瘩。
他浑身衣服被荆棘刮得破烂,脸色青紫,嘴唇干裂,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柴刀。
人们把他抬回屯里,他高烧不退,胡话连篇,一会儿喊“白毛鬼”
,一会儿又跪地磕头求饶。
屯里最年长的吴老爷子来看过后,连连摇头叹气:“造孽啊!
他这是冲撞了磨盘山的狐仙,被迷了魂,困在了‘狐阵’里。
能捡回条命,已是那狐仙手下留情了!”
刘老疙瘩在炕上躺了足足一个月,人才慢慢清醒过来,但精神却垮了。
他变得胆小如鼠,眼神躲闪,再也不敢提进山财的事,甚至连听到“狐狸”
两个字都会吓得浑身哆嗦。
他欠的赌债,最后还是他远嫁的姐姐回来,变卖了家里那点薄田才还上的。
经过这场劫难,刘老疙瘩像是换了个人。
他不再游手好闲,开始在屯里老老实实地给人家帮工,挣口饭吃。
虽然日子清苦,但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关于磨盘山狐仙的传说,也因为刘老疙瘩的经历,变得更加真实和令人敬畏。
吴老爷子常对屯里的年轻人说:“这山里的精灵,修行不易。
它们一般不招惹人,但人也得知道分寸。
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老林子深处的东西,你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
贪心不足,迟早要惹祸上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