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咱们就沉下心来,细细分说这第三十九个故事——。
这个故事,关乎咱们这片黑土地上最古老、最神秘的信仰与力量,它不像狐仙黄仙那般带着市井烟火气,而是联通着天地、祖灵与自然的宏大回响。
在咱们屯子往北,过了牤牛河,再往深山里走,有一个极小的鄂伦春族聚居地。
屯子里的人和他们打交道不多,但都知道,他们族里有一位老萨满,叫尼玛汗(意为:生命之水),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能看透人心。
尼玛汗萨满不常出来,一旦他穿上那沉重的、缀满了铜镜、贝壳、兽骨和彩色布条的神衣,戴上那狰狞又庄严的神帽,敲响他那面据说用百年桦木和狍皮蒙成的神鼓时,整个山林仿佛都会安静下来,倾听那来自远古的呼唤。
这事儿生在有一年,山里闹起了罕见的“兽灾”
。
不是狼群,也不是熊瞎子,而是铺天盖地的野猪。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成群结队,所过之处,庄稼被啃食殆尽,田地被拱得一片狼藉,甚至连屯子里养的牲畜都遭了殃。
猎户们组织起来打了几次,可野猪太多,根本打不过来,反而有猎人受了伤。
屯子里人心惶惶,眼看一年的收成就要泡汤。
屯长没办法,厚着脸皮,带着礼物,去请尼玛汗萨满出手。
老萨满闭着眼睛听了屯长的诉说,枯瘦的手指在神鼓上轻轻摩挲,许久,才缓缓睁开眼,那眼神深邃得像秋天的潭水。
“山神的孩子们躁动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是你们砍了太多不该砍的树,惊了它们的祖地。
它们这是在泄不满,也是在向山神告状。”
屯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近几年为了开荒,确实往老林子里推进了不少。
“去吧,”
老萨满说,“准备三只纯黑的公山羊,要没阉割过的,阳气最足。
再备下九坛最烈的烧酒。
明晚月圆,我去跟山神,跟那些躁动的灵,谈一谈。”
第二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清辉洒满山野。
在屯子外靠近山林的空地上,篝火燃起,三只黑山羊和九坛烈酒摆在中央。
全屯子的人都远远地站着,大气不敢出。
尼玛汗萨满出现了。
他穿戴齐整了全套神衣神帽,那沉重的行头在他身上仿佛有了生命。
他走到篝火前,先是朝着四方跪拜,嘴里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神歌,那调子苍凉、悠远,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然后,他拿起了神鼓和鼓槌。
“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并不激烈,反而带着一种沉稳的、奇异的节奏。
那声音不像寻常鼓声那样散开,而是像有了形质,凝成一股,朝着黑黝黝的老林子深处扩散开去。
随着鼓声,老萨满开始旋转、跳跃。
他年纪那么大,动作却依然充满了力量与韵律,神衣上的铜镜和骨饰相互碰撞,出“哗啦啦”
的清脆响声,与鼓声交织在一起。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去往了另一个维度。
“咚……咚咚……咚……嗬!
依嘿!
山神呐!
您睁开眼看看吧!
您的子民,和山林的子孙,起了纷争……”
他的歌声时而高亢,像是与某种存在争辩;时而低沉,像是在恳求安抚。
鼓点也随之变化,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溪流潺潺。
远处的老林子里,起初还能听到野猪群隐隐的躁动和哼叫。
但随着鼓声和神歌的持续,那躁动声竟然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