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咱们就接着讲第七个故事——“狐眼”
。
这个故事,关乎“看”
与“被看”
。
咱们屯子往西走,过了牤牛河,有一片榛柴岗,岗子上有座废弃多年的土地庙,墙塌了半边,里头早就没了香火。
可屯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庙附近,住着一窝狐狸。
老辈人说,那狐狸有些年头了,轻易不惹人,人也最好别去招惹它们。
屯子里有个后生,叫马小辫儿,为啥叫这名儿,因为他后脑勺有撮头天生打着卷儿。
这小子游手好闲,不爱干农活,就喜欢琢磨些邪门歪道,胆子还贼大。
有一年城里来了个收古玩的,酒桌上吹嘘,说有些年头的狐狸眼睛,是宝贝,磨成粉能做“迷魂药”
,能让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小辫儿就动了歪心思,他把目标盯上了榛柴岗那窝狐狸。
他准备了套索、麻袋,还弄了支老旧的土铳。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偷偷摸上了榛柴岗。
那晚也邪性,平时总能听见的虫鸣鸟叫都没了,只有风吹过高草,出呜呜的响声。
他在破庙后头的乱石堆里,果然现了几只狐狸的踪迹。
其中有一只,个头不大,毛色火红,在朦胧的夜色里,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两簇幽幽燃烧的小火苗。
马小辫儿心一横,端起土铳,对准了那只红狐狸。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瞬,那只红狐狸仿佛有所察觉,猛地回过头来。
马小辫儿清晰地看到,那双狐狸眼里,没有惊恐,没有凶狠,只有一种……极其冰冷的、像是看穿了什么的嘲弄。
“砰!”
铳响了。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红狐狸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其他狐狸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马小辫儿心头狂跳,既有得手的兴奋,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他赶紧跑过去,用准备好的小刀,哆哆嗦嗦地去剜那狐狸的眼睛。
那眼睛入手冰凉,滑腻,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活气。
他不敢久留,把狐狸眼睛揣进怀里,狐狸尸草草埋了,趁着夜色溜回了家。
得了这“宝贝”
,马小辫儿一开始还挺得意,用油纸包了,藏在炕席底下,琢磨着哪天去找那收古玩的换钱,或者真试试那“迷魂药”
的效力。
可怪事,就从那天晚上开始了。
先是睡觉不踏实,总觉得窗外有东西,不是爪子挠窗纸的声音,就是细细的、像是女人哭又像是狐狸叫的呜咽。
他起来查看,外面又什么都没有。
接着,他看东西开始不对劲。
白天看日头,觉得日头边上总有一圈红蒙蒙的虚影;晚上看油灯,那灯苗儿好像也带着点绿边。
看人更是邪乎,他总觉得屯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和冰冷,就像那晚那只红狐狸的眼神。
他开始疑神疑鬼,觉得有人知道了他的事,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不敢再看别人的眼睛,走路总是低着头。
最吓人的是,他总能在各种反光的东西里,看到那双狐狸眼!
水缸里的倒影,磨亮了的锄头片,甚至地上的一小洼积水……只要他无意中一瞥,就能看到那两簇幽幽的、带着冰冷嘲弄的火苗,在盯着他。
“它在看着我!
它一直看着我!”
马小辫儿开始胡言乱语,人也迅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那眼神,倒有几分像受惊的野兽。
屯子里的人都说,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