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抄起门口的烧火棍就吼:“滚!
都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家!”
他眼神浑浊,带着一种疯狂的执拗,挥舞着棍子把我们都赶了出来,然后“砰”
地一声把破门关上,还在里面插上了门栓。
自那以后,胡老膙子更不出门了,他家里夜里的“热闹”
却变本加厉,有时甚至能听到划拳行令、摔碗砸盆的声音。
而他家附近,怪事也更多了。
好几户人家养的鸡鸭,一夜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瘫在窝里。
更有人起夜时,看见黑乎乎的影子蹲在胡老膙子的房顶上,像是一群乌鸦,又不太像。
屯子里人心惶惶,连晚上串门的人都少了。
终于,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姥姥。
姥姥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贪心不足,引鬼上门。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旁人难管。”
话是这么说,可眼看要出大事,姥姥终究不能真不管。
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姥姥谁也没叫,自己拎着个包袱,去了胡老膙子家。
她在门外站了很久,里面正是喧闹的时候。
姥姥没敲门,也没说话,只是从包袱里拿出三样东西:一面边缘都磨滑溜了的旧铜镜,一把用红绳缠着刀柄的旧剪刀,还有一小袋粗盐。
她把铜镜挂在胡老膙子家那扇破门的门楣上,镜面朝外。
又把那把剪刀,张开着,刀刃冲外,别在了门缝底下。
最后,她抓起那把粗盐,沿着胡老膙子家房子的墙根,细细地撒了一圈。
做完这些,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胡老膙子家一天都没动静。
到了晚上,也没再听见往日的喧闹。
第三天,有人大着胆子去瞧,现他家的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屋里恶臭扑鼻,那些偷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但桌子后面墙上那个红色的诡异图案,颜色却淡了很多,像是被水洗过。
胡老膙子蜷缩在炕角,人已经瘦脱了相,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走了……都走了……席散了……散了……”
没过半个月,胡老膙子就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偷来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屯子里的人帮他料理了后事,把他那两间破土房连同里面那些邪门物件,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冲天的火光里,有人似乎听到一阵细细的、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叹息的声音,随风散了。
姥姥站在远处看着,火光映在她苍老的脸上,明暗不定。
她低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人啊,有时候穷怕了,孤单狠了,就觉得哪怕来的是鬼,只要能陪着喝顿酒、说说话,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