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咱们来讲第五集。
这一集,说的是“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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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的事儿过去后,我像是被抽走了一股心气儿,整个人瘟头瘟脑的,晚上睡觉都得用被子蒙住头,留条缝喘气。
屯子里入了秋,白天还好,夜里那风刮起来,带着哨音,卷着枯叶,打在窗户纸上哗啦啦响,听着就像好多人在外头絮絮叨叨。
我家那老屋,算是我太爷爷那辈儿盖的,房梁被烟火熏得乌黑油亮,墙角的青砖都磨圆了边儿。
年头久了,难免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气”
。
以前我小,觉不着,自打从山里吓那一回,好像就开了某个口子,对屋里屋外的动静格外敏感起来。
先是夜里总听见堂屋有脚步声。
不是贼。
那脚步声很轻,慢悠悠的,从东屋走到西屋,像是在踱步,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有时候还会停在灶台边,传来轻微的、像是挪动锅盖的响动。
我吓得缩在被窝里抖,用脚蹬炕那头的姥姥。
姥姥迷迷糊糊地“嗯”
一声,翻个身,嘟囔一句:“没事,是你太奶奶巡夜呢,看看灶火熄干净没,怕走了水(失火)。”
我太奶奶?我都没见过她老人家!
听说是个极爱干净、一辈子勤俭的老太太。
过了几天,我又现不对劲。
我那双开春时娘给纳的、鞋底快磨穿了的旧布鞋,明明睡前脱在炕沿底下,鞋头朝外。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鞋却并排摆得整整齐齐,鞋头还冲里了。
还有灶台上那个掉了茬的粗瓷碗,我亲眼看见它放在锅台左边,一转身的功夫,它就跑到右边去了。
这些小事,零零碎碎,不吓人,却硌应人,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跟你在一个屋里过日子。
真正的吓人,出在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
按规矩,小年要祭灶,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
姥姥提前好几天就蒸好了黏豆包,买了关东糖(麦芽糖),就等着晚上摆供。
那天下午,天阴沉得厉害,像是要下雪。
我在外头玩疯了,回家时棉袄袖子刮了个口子,棉花都露出来了。
我怕姥姥骂,偷偷把棉袄塞进堂屋墙角装破烂杂物的旧木箱里,想着等过了年再说。
晚上,姥姥在灶王爷画像前摆上豆包、关东糖,点了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请灶王爷多吃糖,粘住嘴,上天多说好话之类的。
香烟袅袅,屋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火气和甜味。
仪式刚完,姥姥正要收拾,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问我:“森儿,你下午是不是动堂屋那旧箱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不敢说。
姥姥脸色有点不对,走到那旧木箱前,伸手摸了摸箱子盖上的灰,又凑近闻了闻。
我也跟着凑过去,这一闻,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旧箱子的缝隙里,竟然飘出一股极其微弱的、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腥臭气!
这味道,跟我家平时干净(虽然旧)的气息格格不入。
姥姥猛地掀开箱子盖。
我那件破棉袄还在最上面。
她把我棉袄拎出来,伸手往箱子底下一摸,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掏出来的,是一小截已经干枯黑、缠着几根花白头的东西,看着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那腐烂的腥气,正是从这东西上散出来的!
“作死啊!”
姥姥声音都变了调,一把将我拽到身后,盯着那截干枯的爪子,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往家里塞这‘绝户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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