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顺着窗棂往下淌,在木缝里积成细小的水洼。
如烟倚在床头,指尖轻轻划过床沿的木纹,十香软筋散的余劲还缠着四肢,像被温水泡软的棉线,提不起半分力气。
隔壁的打斗声渐渐歇了,只剩下几声零星的闷响,随后归于沉寂。
她知道,那是鲍三狼解决了最后几个杂碎。
果然,没过片刻,房门“砰”地被撞开,鲍三狼满身是血地闯进来,钢刀上的血珠滴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教主!我来保护你!”
他嗓门洪亮,带着刚杀过人的粗气,可当目光扫过地上气绝的剑寒洲时,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他上前抬脚就踹,靴底碾过剑寒洲的脸,把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踩得变了形。
“见利忘义的混蛋!”
鲍三狼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竟敢联合外人害教主,死有余辜!”
如烟看着剑寒洲圆睁的眼睛,总觉得那眼神里还藏着几分怨毒,心里发紧:
“我怕他没死透,你带化尸水了吗?撒一点。”
鲍三狼摸出腰间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就往剑寒洲身上泼。
琥珀色的液体一沾皮肤,立刻冒起呛人的黑烟,伴随着皮肉消融的滋滋声,不过片刻,地上那人就缩成一滩墨绿色的脓水,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只在青砖上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这下彻底没了。”
鲍三狼把瓷瓶塞回去,转头问,
“教主,你没事吧?”
他这才抬头看向如烟,目光刚扫过她肩头,突然“嘶”了一声,慌忙转过头去,鼻尖却不争气地流下两道鼻血。
如烟的外衣早就被剑寒洲扯散了,中衣斜斜挂在胳膊上,露出大半雪白的肩头,还留着剑寒洲捏过的红印。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颈间,偏偏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倔强,像朵被狂风揉过的白牡丹,有种破碎的艳。
“我中了十香软筋散。”
如烟声音平静,指尖却悄悄摸向枕头,那里有她的金簪,藏有剧毒,若是鲍三狼有半分不轨,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让他尝尝滋味。
“天亮前药效该过了。”
鲍三狼的鼻血越流越凶,他却不敢抬手擦,只慌忙抓起被子,笨手笨脚地往如烟身上盖,连被角都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她一张脸。
“我、我在外面守着。”
他结结巴巴地说,
“有事……有事您喊一声就行。”
说完转身就跑,到了门口还差点被门槛绊倒,那慌乱的样子,像只被人追着打的兔子。
如烟听见他在门外偷偷擤鼻血的声音,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窗外的月亮躲进云层里,房间里暗了几分,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躺着,根本没有睡意。
天边泛起鱼肚白,如烟试着动了动手指,内力像初春的溪水般慢慢淌回经脉,四肢终于有了力气。
她爬起来整理衣衫,推开门,鲍三狼正靠在对面的墙上打盹,钢刀斜插在腰间,脑袋一点一点的.
听见动静,他猛地惊醒,手瞬间按在刀柄上,看清是如烟才松了劲:
“教主,你醒了?”
“嗯。”
如烟点头,
“可以出发了。”
鲍三狼揉了揉眼睛,挠挠头:
“要不要吃了早餐再走?”
“有人给我们做早餐吗?”
如烟瞥了眼空荡的走廊,这客栈本就是剑寒洲挑的伏击点,掌柜伙计早被他支走了,剩下的都是他带来的亡命徒,都成了鲍三狼刀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