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恶劣的环境和瘟疫更可怕的,是彻底失去自由。
整个部落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出入必须出示所谓的“良民证”
,接受一遍遍毫无尊严的盘问和搜查。
士兵们会像筛沙子一样,仔细检查人们身上携带的每一件物品,试图带出一粒米、一块盐巴给山里的抗联,都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伪警察和特务像嗅觉灵敏的猎狗,终日阴沉着脸在窝棚间巡视逡巡。
他们的耳朵竖着,捕捉着每一句低声的抱怨、每一声无奈的叹息。
谁若是不小心说了句过头的话,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一顿严刑拷打,甚至直接被扣上“通匪”
的罪名,拖到墙外执行枪决。
一天深夜,隋老汉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
他悄悄从窝棚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几个黑影正将一个年轻人拖向墙外。
第二天才知道,那是个试图偷偷给抗联送信的年轻人,被特务现后,当众枪决了。
“在这里,说话要小心,走路要小心,连呼吸都要小心。”
隋老汉对儿子铁柱低声嘱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你哥!”
铁柱默默点头,额角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的眼神里,除了痛苦,还燃起了一簇不易察觉的火焰。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冬愈凛冽。
部落里的存粮越来越少,每天分到每个人手里的,只有一小把霉的高粱米。
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大人们则沉默地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夜晚,隋老汉悄悄把儿子叫到身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已经硬的干粮。
“这是……”
铁柱惊讶地看着父亲。
“我省下来的。”
隋老汉压低声音,“你年轻,吃得少扛不住。
收好,别让人看见。”
铁柱接过干粮,眼眶湿润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父亲省下的每一口粮食,都可能是在延续自己的生命。
然而,比身体的饥饿更折磨人的,是精神的煎熬。
隋老汉时常在深夜醒来,望着窝棚外那一方被高墙切割的天空,想起山里的抗联战士、想起自己那个跟着队伍打鬼子的儿子……没有粮食补给,他们该如何度过这个严冬?杨司令他们,还撑得住吗?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冒着生命危险。
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隋老汉被派到部落外去砍柴。
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走出那座囚笼。
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激动。
与此同时,大山深处的抗联营地,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苦难。
由于“归屯并户”
,他们再也无法从山下获得补给。
战士们只能靠挖野菜、剥树皮、嚼松子充饥。
寒冬来临,大雪封山,气温降至零下四十度。
老秦派出的一支小分队在巡逻时,现了冻僵在雪地里的隋老汉。
老人怀里紧紧揣着一个小布包,已经奄奄一息。
战士们把他救回营地,用雪搓热他冻僵的身体。
隋老汉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用命护着的小布包交给指导员。
里面有一张小心折好的纸条,上面用炭笔记着敌人运送补给的路线以及人员装备和时间。
“同……同志们……”
王老汉气息微弱,“部落里……好多人都惦记着你们……这点吃的……是大家从牙缝里省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