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的檀木匣撞开禁军,粗布围裙沾着墨迹,脸上却挂着少见的狠劲:"
小崽子们长眼没?
这是我朝百年厨道精华!
"
他转身对缩在门廊下的弟子们吼,"
阿福背《食经》,阿秀抱账本,剩下的跟我护着《山海食经》!
"
一个小徒弟抱着典籍踉跄,老厨头扑过去接住,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苏小棠喉咙紧——三个月前她跪请老厨头出山时,这老头还端着"
厨艺传承"
的架子,说"
天膳阁没个百年根基配不上我"
,此刻倒像护崽的老母鸡,连自己磕破的额头都顾不上。
"
走!
"
老厨头踹了踹愣的弟子,粗粝的手抚过匣上"
天膳"
二字,"
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被关进大牢,你们也要把这些东西传给下一辈!
"
他抬头时撞见苏小棠的目光,突然咧嘴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
小棠啊,你去见陛下,这摊子有我呢。
"
禁军统领挥了挥手,两个士兵举着锁链逼近。
老厨头把檀木匣往阿福怀里一塞,抄起门旁的火钳就要往上冲。
苏小棠攥紧陆明渊递来的密函,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她不能留,不能让老厨头的牺牲白费。
"
走。
"
她拽着陆明渊往宫城方向跑,裙角扫过青石板溅起晨露。
宫门前的石狮子还沾着夜露,守卫刚要拦,陆明渊已甩出腰牌:"
侯府三公子带天膳阁掌事面圣,耽误了圣驾用早膳,你担待得起?"
守卫的刀刚收进鞘,景阳钟便撞响了第八下。
苏小棠望着宫墙内翻涌的朝霞,突然想起昨夜云州客栈那封密信。
她摸了摸心口的木匣——里面躺着三十万石贪粮的证据,躺着云州百姓啃树皮的眼泪,躺着她从粗使丫鬟到御膳掌事的所有咬牙坚持。
"
苏掌事?"
守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陛下在御花园,你要跪进去?"
苏小棠扯了扯被跑乱的鬓,在宫门前的汉白玉阶上跪得笔直。
晨风吹起她靛青裙角,露出裙底新绣的灶神纹样——那是她成为御膳掌事时,老厨头偷偷绣的,说"
灶神护着掌勺的"
。
"
臣苏小棠,求见陛下。
"
她的声音穿透晨雾,撞在宫墙上又弹回来,"
有云州三十万石贪粮的证据,要当面呈给陛下。
"
御花园方向传来鱼线绷直的脆响,接着是宦官尖细的传话:"
宣苏小棠进见——"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苏小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御膳监主事的鸾鸟补服,她在御膳房当差时看了整整八年。
"
苏掌事好手段啊。
"
那阴恻恻的声音裹着风钻进耳朵,"
私通地方的罪证还没审,倒先急着在陛下面前卖惨?"
苏小棠捏紧袖中木匣,指节泛白。
她望着宫门前垂落的鎏金铜铃,听着御膳监主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想起昨夜云州城那团烧向天膳阁的火——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火,烧了该烧的东西。
御花园的锦鲤在池里翻出银鳞时,苏小棠的膝盖已沁出湿意。
她跪伏在汉白玉阶下,手中木匣的铜扣硌着掌心——那是云州三十万石贪粮的账册,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