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清晨,天膳阁的雕花窗棂刚透出鱼肚白,小桃就攥着张烫金帖子冲进后堂。
她跑得太急,辫上的红绳都散了半缕,帖子边角被捏出褶皱:"
掌事!
北境王女的帖子,是用玄鸟衔信的规矩送的!
"
苏小棠正蹲在陶瓮前挑拣新到的辽东野山参,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她接过帖子时,指腹触到烫金纹路上凸起的北境狼头图腾——那是北境王庭专属的火漆印,用狼脂混着朱砂熬制,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
"
北境王女?"
她垂眸掀开帖子,素笺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是典型的北境草隶:"
闻天膳阁棠火之名,欲以三牲五鼎为宴,求苏掌事亲调一味冰糖炙鹅肝。
"
末尾压着枚青金石印,"
乌兰"
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小桃踮脚凑过来看,梢扫过苏小棠手背:"
可北境与大楚刚签完互市协议,王女这时候来会不会是鸿门宴?"
她话音未落,张婶端着新腌的糖蒜从灶间转出来,竹筷"
当啷"
敲在坛沿:"
小桃丫头别乱猜!
掌事的手艺连皇帝都夸过,王女慕名有什么稀奇?"
话虽这么说,她往坛里撒桂花蜜的手却顿了顿,蜜浆在坛口凝成颤巍巍的珠。
苏小棠把帖子往袖中一收,指节轻轻叩了叩陶瓮边沿。
野山参的苦香漫上来,混着灶上熬的菌汤鲜气,在鼻尖打了个转。
她想起三个月前北境使节来京时,那人身着狼皮大氅,说"
棠火"
像狼山篝火时,指节上的红痕——是被篝火燎的,还是另有隐情?
"
备料。
"
她站起身,沾着泥土的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
辽东的大白鹅选最肥的三只,冰糖要福建的单晶老冰糖,鹅肝得提前三天用牛奶泡。
"
目光扫过廊下挂的"
棠火"
灯笼,暖黄的光裹着"
火"
字,像团要烧起来的炭,"
王女既然指名道姓,我们总不能寒了客人的意。
"
深夜亥时三刻,天膳阁后堂的灶火仍未熄。
苏小棠站在青石板案前,面前摆着半剖的鹅肝,乳白的脂膜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挽起衣袖,右手食指轻轻按在鹅肝上——本味感知如潮水漫过指尖,鲜甜的肝香混着淡淡奶香涌上来,却在最深处,泛起一丝铁锈般的腥涩。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丝异状极淡,若不是本味感知能穿透食材表层,几乎要被鹅肝本身的醇厚盖住。
额角沁出细汗,体力像被抽走三分之一,她的指尖微微颤,却仍沿着鹅肝肌理一寸寸摸索。
终于在靠近胆囊的位置,摸到个极细的针孔——毒,是从这里注入的。
"
好手段。
"
她低低呢喃,声音裹在灶火噼啪声里。
普通毒师下的毒会在食材表面留下苦腥,可这毒却顺着鹅肝的血管游走,与肝油融成一体,若非本味感知,根本无从察觉。
她转身从调料柜最下层取出个青瓷罐,罐身刻着极小的"
解"
字。
揭开盖子,里面是半罐淡金色的膏体,凑近能闻到艾草混着薄荷的清苦。
她用银勺挑了一点,均匀抹在鹅肝表面——这是老厨头临终前传给她的秘方,能解七成以上的食材毒。
"
看来,有人想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