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根下的阴影里,苏小棠仰起脸。
月光在琉璃瓦上凝着霜,她望着那道两人高的朱红宫墙,喉结动了动——这是她第三次踩上侯府后巷的矮墙,前两次都是替主母送汤羹时偷偷张望,这次,她要翻过去。
腕间玉牌突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她攥住红绳,指尖摸到牌底浅浅的“安”
字,是陆明渊昨日亲手刻的。
“若觉得撑不住,捏碎它。”
他说这话时正替她系绳结,指腹擦过她手腕,“我在玄英阁埋了暗卫,三刻钟能到。”
后巷的犬吠突然炸响,她猛地收神。
脚尖点上墙砖凸缝,掌心按过冰凉的青灰,借力一撑——十年粗使丫鬟练出的臂力在此刻威,她像片飘起的落叶,稳稳落在墙内御花园的牡丹丛里。
牡丹枝划破她的手背,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夜风吹凉。
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叮”
的一声,是腰牌撞在佩刀上。
她蜷进花台与太湖石的夹缝,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胸腔——不是害怕,是兴奋。
老厨头说林姑娘回来时浑身是血,陈阿四说要拼了头衔捞人,但她比她们多了十年看灶火的经验:火候到了,生肉才能熬成汤。
脚步声渐远,她摸出怀里的宫禁图。
绢帛被体温焐得温热,暗卫用密语标记的路径在月光下泛着浅黄——绕过养鸽房,穿过后苑冰窖,再往左三十步是偏殿角门。
经过冰窖时,冷风裹着冰碴子灌进衣领,她打了个寒颤,却在转角处撞着个缩成团的小身影。
“苏姐姐?”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灯笼晃得厉害,“您怎么来了?”
是御膳房的小福子,上月她教他煮过酒酿圆子。
苏小棠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糖——御膳房灶下偷藏的,还沾着灶灰。
小福子的喉结动了动,眼泪汪汪地咬住糖块。
“带我去灶神祠。”
她贴着他耳朵说,“我知道你每月十五替掌事送供品,那条偏门没锁。”
小福子的手指在抖,却还是点了头。
他扯着她绕到偏殿后,搬开墙角的破陶瓮,露出道半人高的小门。
“门轴抹过油。”
他声音颤,“可祠堂里……里有股怪味,像烧糊的肉。”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老厨头说林姑娘提到神龛下埋着活骨,原来不是疯话。
她拍了拍小福子的肩,他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窜进夜色,灯笼光晃了两晃,消失在游廊尽头。
灶神祠的朱漆门果然没锁,铜环上结着蛛网。
她推门时,腐木的气味裹着腥甜涌出来——是血,陈年老血。
月光从破损的窗纸漏进来,照见殿中央那座一人高的青铜炉,炉身铸着百兽衔火纹,炉口堆着半尺厚的黑灰。
炉前三块石碑呈品字排列,每块碑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像被火烧过的虫豸。
她摸出贴身锦袋里的两枚符印。
老厨头的那枚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自己这枚边缘磨得亮——是从小到大替主母熬药时,总摸脖子上的玉坠子磨的。
当第一枚符印贴上左边石碑的凹槽时,石面突然泛起金光,符文像活了似的爬动起来。
第二枚符印刚触到右边石碑,“咔”
的一声轻响,三块石碑同时下沉半寸,露出下面的青石板缝隙。
有冷风从地底灌上来,带着铁锈味。
苏小棠蹲下身,指尖划过缝隙里的暗痕——是刀砍的,深浅不一,像有人在拼命挖什么。
她想起虚影里的画面:玄色祭服的自己托着燃烧的符印,脚下的青石板缝里,白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