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头的空地上,临时搭起的戏台被几十盏灯笼照得亮如白昼。
锣鼓铙钹敲得震天响,穿着五彩戏服的伶人踩着鼓点,在台上演绎着悲欢离合、忠奸善恶。
台下,是人头攒动、热情高涨的乡邻。
叫好声、喝彩声、随着剧情出的惊叹或惋惜声,此起彼伏,与台上的唱念做打交织成一幅鲜活生动的市井画卷。
林安、秦月娥、钟灵溪、周文博四人挤在一处视野尚可的位置,也沉浸在这热烈的氛围中。
台上正演到《狸猫换太子》中,忠臣陈琳冒着生命危险,将装有太子的妆盒带出宫去的关键一幕。
那扮演陈琳的老生唱腔苍凉悲壮,步履蹒跚却目光坚定,将那份忠肝义胆与如履薄冰的紧张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
唱得好!”
周文博看得入神,忍不住用力鼓掌,大声喝彩,脸上因激动而泛红,“这陈琳真是条好汉!
忠义无双!”
钟灵溪也微微颔,目光莹亮,轻声点评道:“此段唱词颇有古意,‘人生在世谁无死,留的清白好名声’,虽非原句,意境却通,可见编戏者亦是用了心的。”
林安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接话道:“钟姑娘所言极是。
这情节倒让我想起《史记·赵世家》中,程婴与公孙杵臼救孤的旧事,同样是忍辱负重,以存赵氏血脉。
忠义之道,古今皆然。”
钟灵溪闻言,侧过头看向林安,眼中闪过一丝遇到知音的欣喜:“林先生博闻强识,灵溪佩服。
程婴舍亲生子,公孙杵臼殉节,其情可悯,其节可昭。
这戏文虽是演绎,内核精神却是一脉相承的。”
周文博听得半懂不懂,但见钟灵溪与林安相谈甚欢,也忙不迭地插嘴问道:“程婴?公孙杵臼?林安哥,钟姑娘,你们说的是哪出戏啊?好看吗?比这《狸猫换太子》如何?”
林安与钟灵溪相视一笑,由林安简单地向周文博解释了“赵氏孤儿”
的故事梗概。
周文博听得啧啧称奇,连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看来我爹娘说的对,光有钱还真不行,我得再多读些书才行!”
秦月娥站在林安身侧,一开始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戏,听着他们的讨论。
她虽不如钟灵溪那般饱读诗书,但经营客栈,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戏文故事也听了不少,自有她的一番见解。
她本想也插几句话,可见林安与钟灵溪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神情是那般专注投入,一种莫名的、酸溜溜的感觉,悄悄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哼,知道你们读书多,懂得多……她看着钟灵溪清丽侧脸上那欣赏的笑容,又看看林安谈及典故时微微亮的眼眸,心里那点小醋意如同投入水中的泡腾片,咕嘟咕嘟地酵起来。
她当然知道林安与钟灵溪之间只是正常的交流,可恋爱中的人,心思总是格外敏感些。
她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子,尤其是像钟灵溪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聊得如此投机。
趁着台上换场,锣鼓声稍歇,周文博的注意力又被旁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吸引过去的空档,秦月娥悄悄伸出手,绕到林安身侧,在他垂在身畔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林安刚与钟灵溪说完一个典故的细节,此时两人注意力都在戏台上,手背上突然传来的微痛让他话语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秦月娥微微嘟着嘴,故意别开视线,摆出一副“我有点不高兴”
的娇嗔模样。
那眼神里闪烁的,分明不是真正的恼怒,而是带着点委屈、点撒娇的醋意。
林安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