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绕在心间,让她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焦灼。
见柳清雅久久不语,李牧之指节轻叩桌面,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道:
“夫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柳清雅倏然回神,袖口下的指尖微微收拢。
她抬眼时已换上恰到好处的忧色,道:
“没有,我方才就是在想嬷嬷的病。”
目光扫过李毓稚嫩的面庞,唇边绽开一抹温婉笑意,又道:
“牧之,给不给就一句话。
若你肯给我一株灵植,我愿意将李毓记在我的名下,此后让他享有嫡子的待遇。”
这话说得恳切,心底却早已翻涌着冷冽的盘算。
此刻的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安儿在尊者相助下灵智大开,哪还有这庶子立足之地?
待到尘埃落定,正好送他去地府与那贱婢母亲团聚。
至于李牧之她暗自冷笑,端看尊者需不需要这具肉身。
若用不上,倒不妨成全他们一家三口在阴间团圆。
李念安闻言猛地抬头,却见母亲笑靥如花,那温柔表象下暗藏的杀机让他遍体生寒。
李牧之执箸的指节几不可察地一顿,旋即恢复如常。
他垂眸望着青瓷盏中浮沉的茶梗,唇畔噙着半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妇人竟妄想用此等拙劣伎俩与他周旋,当真愚不可及。
他目光掠过柳清雅强作镇定的面庞,见她眼底那抹自以为得计的亮光,心下只觉荒唐。
连身旁稚子都能窥破的局,她竟还笃信自己能瞒天过海。
这般浅薄心机,与往昔并无二致。
李牧之缓缓将玉箸搁在缠枝莲纹的筷枕上,瓷木相触发出极轻的脆响。
晨光漫过他玄色衣袖的金线暗纹,映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愈发晦暗难明。
李牧之指节轻抚过青玉筷上的缠枝纹,声音似浸了薄霜,道:
“灵植可以给你。”
他抬眼望向柳清雅,目光如古井深潭,继续道:
“但你须记得修书两封,分别送往侯府与柳府,言明将毓儿记在你名下。”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机锋。
他自是顺着柳清雅方才的提议应承,心底却早已铺开两重棋局。
若此番谋划得成,柳清雅与那邪物俱伏诛,他自会设法将毓儿与安儿从此事中择洗干净,令他们免受牵连。
那两封书信届时便可化作护身符,保庶子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