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硝烟还凝在地下避难所的空气中,混杂着铁锈、血腥与腐烂的气息,挥之不去。幸存者们佝偻着身子,沉默地搬运着同伴冰冷的尸体——有的肢体残缺,有的胸口残留着贯穿伤,凝固的黑血在粗糙的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尸体碰撞的闷响,每一张脸上都刻着劫后余生的麻木,眼底深处却藏着比之前更浓重的恐惧,仿佛那场与“牧羊人”的血战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勇气。
伤员们蜷缩在角落,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肉,痛苦的**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与远处水滴的“滴答”声交织,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几个医护人员拿着简陋的绷带和消毒水,脸色苍白地忙碌着,物资早已告罄,只能做最基础的处理,看着那些不断恶化的伤口,眼中满是无力。
王哲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怀中抱着再次陷入昏迷的Cecilia。她的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依旧清浅,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奇异的平稳——那是深度能量共鸣强行按下崩溃进程后的暂时稳定。但这份稳定的代价,是王哲能清晰感受到的、与她日益紧密的连接。他闭上眼,便能窥见她潜意识深处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里漂浮着温暖的光点,像是孩童对怀抱的依恋,却又被层层冰冷的隔膜包裹,触不可及,如同隔着一层碎裂的玻璃。
不远处,老陈正指挥着人手用碎石和钢筋加固被炸毁的入口,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他时不时停下动作,用袖子抹一把汗,目光扫过王哲和Cecilia时,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有感激,有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排斥。王哲在战斗中展现出的非人力量,Cecilia那能“抹除”变异体、“干涉”能量的匪夷所思的能力,早已超出了他对“强大幸存者”或“特殊实验体”的认知。这些力量救了避难所,却也带来了灭顶之灾,“牧羊人”的突袭如同警钟,让他意识到,这两个人带来的不仅是希望,更是足以摧毁一切的麻烦。
“我们需要谈谈。”老陈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王哲面前,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身后,几名核心守卫默不作声地站着,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武器上,指节微微泛白,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谈话选在避难所最深处的储物间,没有灯光,只有从通风缝隙透入的、惨淡的天光,映照着众人脸上深刻的阴影,将每一丝犹豫和决绝都放大数倍。
“王哲,”老陈开门见山,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你们救了这里很多人,包括我。这份情,我老陈记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说出了最残酷的决定,“但你也看到了,因为你们,我们遭遇了远超普通变异体的攻击。‘清道夫’‘牧羊人’……这些东西背后的力量,不是我们这个小避难所能抗衡的。我们只想苟活下去,不想被卷入你们的纷争。”
储物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老陈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的力量太特殊,带来的麻烦也太大了。”他继续说道,语气沉重得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为了剩下这些人的安危,我不得不请求你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