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在洛风的驾驭下,并未驶向繁华的内城,反而沿着愈发偏僻的路径前行,最终融入京西一片略显荒凉、屋舍稀疏的坊区。这里是京城贫民与部分低阶军户杂居之地,鱼龙混杂,反而成了藏匿行踪的绝佳所在。
车厢内,气氛凝重而压抑。沈青澜紧紧抱着怀中的紫檀木盒,仿佛抱着沈家满门的性命与未来。赵永则蜷缩在角落,双手仍因激动和后怕而微微颤抖,不时紧张地透过车厢缝隙窥视外面。
“小姐,”赵永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小人……小人这些年,东躲西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每每听到敲门声,都吓得魂飞魄散……今日能见到小姐,将老爷的嘱托交还,便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沈青澜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眼中深切的恐惧,心中酸涩,语气却异常坚定:“赵先生,万不可有此念。沈家冤案未雪,父亲沉冤未申,您不仅是关键人证,更是父亲托付之人。活下去,亲眼看着那些构陷沈家之人伏法,才是对父亲、对沈家最大的告慰。”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往后,只要我沈青澜有一口气在,必护你周全。”
赵永闻言,浑浊的眼中再次涌出热泪,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头,将所有感激与忠诚都咽回了肚里。
骡车在一处更为破败的院落前停下。院墙斑驳,木门歪斜,与之前那座青砖小院相比,此地更像是一处被遗弃的废宅。
洛风轻叩门扉,三长两短,内有老者应声。门开一线,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脸。老者见到洛风,默默点头,让开身子。
“小姐,赵先生,请随我来。这里是殿下安排的另一处暗桩,绝对安全。”洛风低声道,引着二人迅速入院,那老者则如同幽灵般再次隐没在门后的阴影里。
院内杂草丛生,仅有的三间土坯房也显得摇摇欲坠。洛风却径直走向院角那口看似干枯的废井。他熟练地挪开井口覆盖的伪装草席,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内有石阶蜿蜒向下。
“井下别有洞天,委屈小姐和赵先生暂避。”洛风率先下去,点燃了壁上的油灯。
沈青澜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木盒拾级而下。赵永虽面露惊异,但也紧跟其后。
井下并非想象中的潮湿阴暗,而是一处颇为干燥宽敞的密室。墙壁以青砖垒砌,地面平整,设有简单的床铺、桌椅,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卷宗。墙角堆放着清水和干粮,显然是为长期隐匿准备。
“此地虽简陋,但胜在隐蔽。齐王的人即便搜到此地,也难以发现此处机关。”洛风解释道,“请小姐和先生在此稍候,我需要立刻将情况禀报殿下。在殿下新的指令到达前,万不可离开此地。”
沈青澜颔首:“有劳洛侍卫。一切小心。”
洛风抱拳一礼,迅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