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声音太狠,陈珩缩回手,整个人贴在车厢角落。
烟雾渐散,剩下八名死士仍站着,眼神直,却不再进攻。
那领缓缓抬头,青铜面具对准她,忽然抬手,做了个手势——三指朝天,两指弯曲,像狼爪抓月。
沈知微认得这个动作。
沈家军密卷里记过:北狄祭舞,月圆之夜,狼神降体,必行血祭。
她娘说过,这种舞步从不外传,只有王族亲卫才会。
可眼前这人,不仅会,还把祭舞步法融进了刺杀节奏里。
她袖中最后一把银针滑到指间,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
远处山林传来一声狼啸。
不是普通野狼的叫,是长、低、沉,像从地底钻出来,音波撞在人胸口,震得耳膜麻。
死士们动作齐齐一僵。
那领仰头,喉间出呜咽般的回应,随即挥手。
八人迅后退,跃上屋檐,眨眼消失在夜色里。
沈知微没追。
她知道,这种退法不是怕她,是听令。
她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手指掐进掌心。
狼啸声停了,长街恢复死寂。
她缓缓起身,走向最后倒地的那个死士。
那人脚踝中了一针,挣扎时银针脱落,人也跑了,只留下一枚金币掉在血泊里。
她蹲下,拾起金币。
北狄铸造的,正面是狼头,背面刻着数字——“庚七”
。
和账册编号一样。
她捏着金币,指尖沾了血。
血还没干,温的。
马车里,陈珩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他、他们走了?”
沈知微不答,只问:“你昨夜真在相府别院?”
陈珩一愣,点头:“我……我去取一份旧档,怕科举案牵连,想提前备着。”
“谁让你去的?”
“没人……是我自己想去的。”
沈知微盯着他眼睛。
他在抖,但不是装的。
他是真怕。
她收回目光,把金币收进袖囊,和铜片放在一起。
“走。”
她说,“去驿馆换马。”
车夫赶车,马蹄重新响起来。
沈知微坐在车辕上,手按在剑柄上——她没带剑,只是习惯性地按。
她想起谢无涯给她的木鸟。
昨夜它自己开了,纸条写着:“你查的账,我三年前就烧过一次。”
现在又有人在她查账前留下“庚七”
标记。
是谁在跟着她?是谁比她更早知道这些事?
她闭了闭眼。
陆沉的脸浮出来。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那道从不解释的伤疤,还有他每次看她使针时,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像在确认什么。
她突然睁开眼。
如果陆沉真是北狄的人……那十年前沈家军覆灭那晚,他在哪?
她正要开口问陈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落地。
她猛地回头。
长街尽头,一只野狗正叼着半截银针跑过,针尾还连着细丝,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
她盯着那截针。
那是她刚才布阵时用的“引魂丝”
,专用来绊人脚步。
按理说,所有针都收回了。
可这只狗嘴里叼的,是最后一根。
她记得自己明明收回了。
她缓缓抬手,摸向袖中针囊。
七根针,一根不少。
可地上那根,还在动。
丝线一颤一颤,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着,往西市深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