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颤抖。
沈知微缓缓转身。
眼前的女人穿着常服,未戴凤冠,可那张脸——皮肤紧致,毫无皱纹,双眸明亮如少女,唯有髻高挽,仍带着宫中威仪。
“不是谁教的。”
她说,“是这簪子自己认路。”
太后盯着那支簪,半晌没动。
然后她抬手,慢慢摘下髻上的凤钗。
金钗落地,出清脆一响。
接着是步摇、珠钿,一件件卸下,最后只剩满头青丝垂落肩头。
她走到镜台前,伸手抚过镜面。
涟漪再起,镜中少女面容未变,而她自己的倒影却渐渐模糊,仿佛被什么力量推离了镜中世界。
“二十年前,先帝废后,昭宁公主。”
她终于开口,“那夜宫变,我吞药假死,棺材从宫门抬出时,里面躺的是替身。
我活下来,只为等一个人——能看穿这副皮相,能走到这间镜室,能打开这面魂镜。”
沈知微看着她:“所以您不是太后?”
“太后是后来的身份。”
她冷笑,“先帝死后,我以旧人面目入宫,辅佐幼主,掌权二十年。
没人知道我早该死了,也没人知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撕开大胤这层皮。”
她目光锐利起来,“你以为北狄是外患?不,他们是前朝旧部,是我当年流落在外的亲卫后裔。
军饷换金,不是为了贪财,是为了养兵。
边关守军饿着,是因为粮饷根本没送去前线,而是运进了北境的山谷——那里有我的营寨。”
沈知微瞳孔微缩。
“您想复辟?”
“复辟?”
她嗤笑一声,“我不要那个烂摊子。
我要的是清算。
二十年前,是谁逼死我夫君,逼我吞药装死?是谁篡改遗诏,扶幼主上位,把持朝政?沈家军当年护的是正统,可后来呢?他们成了权臣走狗,替人杀人放火,还打着忠君的旗号!”
沈知微沉默片刻:“所以您利用北狄,让边关动荡,百姓流离,就为了报复?”
“报复?”
太后盯着她,“你懂什么?若不是当年那一场清洗,你母亲不会逃,不会死。
她本该是我妹妹,却因血脉混杂,被逐出北狄,又被大胤当作棋子利用。
她临死前托孤给你,可你知道她真正想让你做什么吗?”
沈知微呼吸一滞。
“她不想你报仇。”
太后声音低下去,“她只想你活着。
可活着的人,总得有人替死者开口。”
沈知微抬头:“那您为何要借北狄之手?他们若南下,死的还是百姓。”
“死的是该死的人。”
太后冷冷道,“权贵世家吃肉,百姓啃骨。
我要的不是改朝换代,是把这盘棋掀了。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尝尝亡国之痛。”
沈知微看着她,忽然笑了:“所以您让嫡母做事,自己躲在幕后,装神弄鬼,每天卯时对着镜子梳头,就为了维持这张年轻的皮相?”
太后没否认:“镜阵靠北狄秘术维持,每月需以血祭养。
我若停一次,皱纹就会爬上脸,白会一夜生出。
可只要我能撑住,就能继续藏在这宫里,等风起。”
“那现在呢?”
沈知微问,“您等到了?”
太后看着她,眼神复杂:“我等的是能看穿谎言的人。
你来了,带着你母亲的簪子,解开我设的阵。
你腕上有狼图腾,你是北狄皇室血脉,你本该站在我这边。”
“可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