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走后,沈知微把那支沾了朱砂的银针在火上烧了三遍,灰落在药炉边沿,像一层薄霜。
她没再看那本《百草毒经》,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包干枯的茉莉花瓣,轻轻抖进茶壶。
花瓣遇水即沉,没泛起一丝香气——这是她特制的死香,闻着像药渣,却能把蛊引压住半个时辰。
天刚亮,宫里就来了人。
黄门太监捧着金丝托盘,上面放着一枚玉佩,说是太后召她入宫问疾。
沈知微低头看那玉佩,不是赏物,是引路符,边角刻着半朵茉莉花。
她认得这纹路,昨夜井底石板下的狼嗥,就是顺着这种花香传上来的。
她接过玉佩,指尖在边缘轻轻一刮,留下一道极细的划痕。
这是暗记,若玉佩被动过手脚,划痕会裂开。
“婢子这就更衣。”
她说,声音软得像刚熬好的药汁。
换衣时,她把双鱼玉佩用三层油纸裹好,再塞进毒茉莉灰布袋,最后缝进裙摆夹层。
玄铁镯贴着皮肤,凉得烫。
她知道,这一去,不是问病,是验血。
宫道长且直,轿子走得稳,可她袖中的镯子却震了三次。
第一次在宫门,第二次在御花园西角,第三次是在太后寝宫前的石阶上。
每一次,都像有根针从骨头里往外戳。
太后正在梳头。
金盆摆在案前,铜镜映着晨光,镜中人却不像年过四旬的妇人,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清亮,唇色如樱。
她手里握着一支乌木簪,缓缓从间滑过,动作轻柔,像是在抚琴。
“你来了。”
太后没回头,声音却带着笑意,“听说你懂药理,宫里有个宫女病得蹊跷,脉象乱,脸色青,可就是死不了。”
沈知微跪下,头垂得很低:“婢子才疏,恐误诊。”
“无妨。”
太后终于转过身,把簪递过来,“我沈家女子,生来就会开锁。
这簪子,能解开西域来的死结,你若学得会,将来用得上。”
沈知微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簪身,袖中玄铁镯猛地一烫,像是被火燎了。
她立刻明白——这簪子能解锁心蛊,可解法不是救人,是引魂。
《百草毒经》写过,施术者以血为引,受术者魂归其主。
她若学了,体内的东西会醒得更快。
她故意手一抖,簪子“当啷”
落地。
“婢子……手滑了。”
她低头去捡,指甲却在簪尾迅刻下一道反纹——逆脉十三转,能把解法变成封印。
她把簪子捡起,双手奉还:“这等神技,婢子怕是学不会。”
太后笑了,没接,只道:“留着吧,早晚用得上。”
沈知微把簪子收进香囊,和毒茉莉灰放在一起。
若是蛊引,灰会变黑;若无事,便是真传承。
她起身随宫人去“诊病”
。
所谓病者,是个年轻宫女,躺在偏殿床上,面色青,呼吸微弱。
沈知微搭脉,脉象平稳得像在打盹。
她不动声色,开了三味药:茯苓、远志、甘草,都是安神的,可最后一味,她写的是“井中水”
,注明“须取后殿古井第三舀”
。
宫人照办,带她往后殿。
井在偏院角落,井口覆着青石板,边缘刻着一圈细纹,像是某种符咒。
沈知微假装弯腰取水,实则袖中银针已滑出,悄无声息插入石缝。
针尾沾上一点红色花粉,极细,像是被风刮来的。
她收针入袖,心头一震。
这花粉,和萧景珩私宅里养的毒茉莉一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