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三年(156o年),夏。
距离那场三河道上的初遇,已匆匆十载。
昔日的懵懂幼童竹千代,已然元服,更名为松平元康,并在今川家的安排下迎娶了关口濑名(筑山殿)。
然而,人质的身份并未改变,他依旧身处骏府,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人偶,在今川义元的阴影下谨慎求生。
但有些东西,已然不同。
在冈崎城(元康获准偶尔返回的旧领)一处僻静的庭院内,清晨的露珠尚未完全散去。
“喝!”
年轻的元康低喝一声,手中木刀奋力向前劈砍。
他的对面,站着的是身形魁梧如山的蜻蛉切。
枪之付丧神并未使用本体,仅以一根结实的竹竿应对。
竹竿轻描淡写地一格一挡,元康便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麻,连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重心不稳,力过于刚猛,缺乏后续变化。”
蜻蛉切声如洪钟,点评言简意赅,“战场非儿戏,一击不中,便需考虑如何自保,而非一味强攻。”
“是,蜻蛉切老师!”
元康喘着气,抹了把额角的汗,眼神却愈专注。
他再次摆开架势。
另一边,石切丸正指导元康进行神前祈祷与静坐。
“身为武家之,需有磐石之心。
躁动与恐惧,皆为邪秽,易被乘虚而入。”
石切丸的声音沉稳庄重,如同神社的钟声,“感知自然,敬畏神明,亦能明心见性,于纷乱中寻得方寸之静。”
元康闭目盘坐,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捕捉那份内心的宁静。
这十年的磨砺,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沉稳,也更深知力量与心境的重要性。
千子村正则更侧重于实战的凶险。
“犹豫,即是死亡。”
千子村正手持木刀,动作看似慵懒,却总在元康露出破绽的瞬间,以刁钻的角度刺出,逼得他狼狈不堪。
“战场之上,无人与你讲求公平。
要么以绝对之力碾碎敌人,要么以诡诈之术求得生机。
你的剑,还不够‘毒’。”
元康咬牙,一次次从地上爬起,眼神中逐渐染上了一丝属于猎手的锐利。
大俱利伽罗的教学最为沉默。
他往往只是让元康跟随他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长途奔跑、负重、抗击打。
当元康累得几乎瘫倒在地时,他会停下,默默递上水囊,金色的瞳孔注视着远方,仿佛在说:“活下去,需要的是最基础的东西。”
而文化、战略与权术的教导,则由“黑泽”
与“葵”
夫妇负责。
塞巴斯蒂安(黑泽)的书房内,他正向元康讲解《孙子兵法》与各地地理、民俗。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了解你的敌人,了解山川地势,了解人心向背,远比单纯的勇武更重要。
今川氏强盛,然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尾张的织田信长,看似狂悖,实则野心勃勃……”
元康凝神静听,只觉得这位“黑泽”
老师的智慧如海深邃,每每都能让他看到表象之下的暗流。
玖兰蒂娜(葵)则更多地在茶室或庭院中,与元康进行着关于“人心”
与“大势”
的对话。
“隐忍,并非懦弱,而是为了最终的爆。
如同拉弓,需引而不,方能蓄满力道。”
蒂娜轻抿一口茶,棕褐色的眼眸洞察人心,“驾驭家臣,需恩威并施。
洞察他们的欲望与恐惧,方能使其效死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