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秋日,天高且蓝,阳光炽烈,却带着边地特有的干冷。
风掠过城墙垛口,卷起细微的沙尘。
李骁骑着马,身后跟着孙二狗、老蔫巴、独眼老兵。
马蹄踏在夯实的黄土路上,扬起细微的尘埃。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胡汉杂处,叫卖声不绝。
但这繁华之下,总透着一股边城特有的紧绷感。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城西的河西监军使院衙署。
衙署门庭不算气派,甚至有些冷清。
黑漆大门紧闭,两侧持戟卫士站得笔直,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见到李骁这一行人马,卫士首领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验看了李骁递上的鱼符和吏部文书。
“原来是李副使,请。”
首领的语气客气,侧身让开道路。
但那审视的眼神,李骁再熟悉不过,那是打量,是权衡,是对于他这位空降,背景复杂的监军副使本能的距离感。
李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率先迈过高高的门槛。
衙署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几进院落,廊庑相连。
公廨房里,几名穿着青色或绿色官袍的官吏正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纷纷抬头望来。
眼神里混杂着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怠慢。
空气里弥漫着墨汁和陈旧卷宗的味道。
一名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的判官迎了上来,自称姓张,是监军使院的老人。
他引着李骁去了专为副使准备的公事房。
房间陈设简单,一桌一椅,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案卷。
“李副使一路辛苦,这是近年河西各军镇的监察摘要、粮饷簿册,还有……”
张判官指着书架,语速平缓地介绍着。
李骁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张判官,不必麻烦,本院初来乍到,需先见见衙署内所有属吏,即刻点卯。”
张判官愣了一下,随即应声称是。
片刻后,监军使院不大的庭院里,站满了二三十名属吏和护卫兵丁。
李骁站在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他今日穿着七品绿色官袍,腰悬鱼符,但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柄用普通皮革刀鞘包裹、斜挎在腰后的横刀“斩机”,刀柄处的绿松石透着幽光。
“本官李骁,蒙圣恩,忝为河西监军副使。”
他的声音清晰,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监军之责,在于纠劾不法,肃清军纪,上报天听,下安黎庶,非为与边军将士为难,实为大唐边防永固,自今日起,各房文书须按时呈报,不得延误,尤重军械、粮饷、员额核查,凡有疏漏舞弊,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他没有长篇大论,几句话便定了调子。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有的低头称是,有的眼神飘忽,显然这位新副使并非想象中的纨绔或易于糊弄之辈。
点卯过后,李骁便埋首于故纸堆中。
李骁站在堂中,身着一袭崭新的浅绿色圆领官袍,这是他从七品上监军副使的品级服色。
袍服用料尚可,但纹饰简单,与他记忆中长安顶级权贵家的奢华相去甚远。
他年轻的面庞在官袍的映衬下,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官场的沉肃。
腰间束着牛皮革带,悬挂着一柄看似普通的横刀,唯有刀柄处被粗布仔细缠绕包裹,遮掩其下“斩机”古刀的真容。
老蔫巴悄无声息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