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的轮廓在昏黄的地平线上隆起,像一头垂死的巨兽。
孙二狗伏在颠簸的马背上,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心。
身后,蹄声如闷雷,翼青牙兵沉默地压着速度,紧随他的战马,刀鞘在鞍侧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远方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焦糊味。
近了。
更近了。
烽燧下,景象惨烈。
厚重的原木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颤抖,每一次撞击都让夯土的墙体簌簌落下灰土。
门缝里渗出暗红,那是门前堆积的尸体渗出的血。
几个吐蕃兵正顺着简陋的云梯向上攀爬,墙头垛口处,一个身影在晃动,是那个仅剩的独臂老卒。
他正用肩膀死死顶着一段滚木,试图将它推下去,每一次发力,那张布满血污和皱纹的脸都因剧痛而扭曲。
另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个半大的少年,正徒劳地捡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墙下蚁附的敌人,动作带着绝望的疯狂。
墙根下,一个倚着断壁的身影动了动。
是一个盲眼的老号手。
他摸索着,满是裂口和老茧的手终于触到了滚落在一旁的号角。
他挣扎着坐直,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气息,将号角凑到干裂的唇边。
没有激昂的冲锋号,只有一声嘶哑、断续、如同垂死野兽最后呜咽的悲鸣,顽强地穿透了厮杀声和撞门声,在戈壁的风沙中回荡开去。
“杀!”
孙二狗猛地勒马,战马人立而起,他嘶哑的吼声撕裂了空气。
“带弩队压住爬墙的狗崽子,其他人,跟我上!”
他马鞭狠狠指向烽燧侧翼那片犬牙交错的乱石坡。
老蔫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重重一点头,勒转马头,喉间发出短促的号令。
翼青牙兵中的弓弩手立刻脱离大队,战马小跑着散开阵型。
他们动作迅捷,下马、举弩、上弦,一气呵成。
冰冷的弩矢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对准了烽燧墙头那些攀爬的身影。
孙二狗则猛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上乱石坡。碎石在马蹄下迸溅。
他身后的牙兵们低吼着,策马紧紧跟随,迅速在他身后聚拢成一个尖锐的锥形,矛尖直指吐蕃兵的后背。速
度带起的风掠过孙二狗的耳际,灌满他的鼻腔,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汗臭。
他看到那个吐蕃头目,穿着半身皮甲,正挥舞弯刀,厉声呼喝着士兵加紧撞门。
距离在急速缩短。
那吐蕃头目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威胁,猛地回头,脸上横肉抽搐,眼中爆出凶光,骂了一句吐蕃语。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战场上最直接,最致命的碰撞。
孙二狗紧抿着唇,眼中是连日血战淬炼出的冰冷。
他清楚地记得李骁曾经说过的话。
“甲胄连接处,腋下、颈侧、关节内侧,快、准、狠!”
弯刀带着风声劈来。
孙二狗在马上猛地一拧身,险险让过刀锋,冰冷的刃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两马交错瞬间,他右手握着的灌钢横刀借着冲势,如毒蛇般精准地撩出。
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噗嗤!
刀锋没有遇到硬甲的阻碍,顺畅地切入了皮甲与铁护颈连接的缝隙,深深楔入了那吐蕃头目的脖颈侧后方。
滚烫,带着浓重腥气的血液如同压抑许久的喷泉,猛地喷射出来,浇了孙
